江离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刚想反驳，他又开口了，声音低沉，像夜色里的一缕微风：“刚从合作伙伴的践行宴回来，喝了不少酒，明天九点半的飞机。不过这次不坐东航，改成国航了。我和梁助理回北京，其他同事回上海。”
江离听完，不自觉地皱了皱眉：“那哥哥你醉了？”
威廉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片刻后，缓缓吐出一句：“应该……没有。”
江离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声音和平时不太一样，带着点儿飘忽的缥缈感，却仍旧保持着条理分明的冷静。
——这样一个连喝醉都不会真正“失控”的人，人生里究竟有没有完全放任自己的瞬间？
江离微微眯起眼睛，忽然生出几分好奇。
她忍不住试探地问：“真的没有醉？”
电话那头的男人低低笑了一声，声音仿佛揉进了夜色，带着点儿漫不经心的语气：“要不，你来看看？”
这下江离完全可以确定，他醉了。
“为什么喝醉了，还不乖乖地睡觉？”
她本来是想用一种责备的口吻，但话一出口，却莫名带上了点儿无奈的柔和，像是面对一个明知不听话却又拿他没办法的人。
威廉沉默了一瞬，随后语气慢悠悠地带上了几分笑意：“江离，你怎么变得那么温柔了？”
江离一下子被噎住，气得差点笑出声。
什么叫“变得”温柔了？难道她平时不温柔吗？
她本来想置之不理，可是电话那头的人声音低沉，带着点儿酒后的慵懒，每个字都像是在挠她的心尖。
她到底还是忍不住，反问道：“魏昭，我平时对你不够温柔体贴吗？”
她特意喊了他的全名。
这个人再怎么醉，听到自己全名的时候，应该也能察觉到一丝危险信号吧？
果然，电话那头的威廉一瞬间安静了，紧接着，声音出奇乖巧：“温柔温柔，江小姐一直都很温柔，今天特别温柔。”
那语气……简直像是在向她讨好一般。
江离被他的语气逗笑了，忍不住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笑得太明显。
他笑了一下继续补充道，声音低得像是呢喃：“你对别人温不温柔我不知道，但对我……一直都很温柔。”
他语气太认真，反倒让江离一下子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这人真的醉了。
但哪怕醉了，他还是那个滴水不漏的威廉。
哪怕嘴里说着醉话，他的反应依旧精准得让人挑不出毛病。
“江离，你不是不温柔，我有点怕。”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低低的，带着些酒后的微醺，听不出是玩笑还是认真。
江离微微一怔，随即笑出声：“你怕我？你果然醉了，无敌的威廉哥哥居然怕毫无杀伤力的可颂？”
她故意拉长语调，语气里带着点戏谑和调侃。
“我怕我……”
他话音顿住，像是说到一半又被自己打断，陷入了某种沉默。
江离微微皱眉，他的语气不似玩笑，反倒像是有什么话没说完。
她张了张嘴，想问他怕什么，可终究还是没问出口。
算了，醉鬼说的话，哪能当真？
她没再追问，心里却莫名泛起一丝不明所以的柔软。
江离换了个话题，语气轻快了些：“好了，别胡思乱想了，赶紧睡觉。喝了酒还熬夜，对身体不好。”
她叹了口气，撑着阳台的栏杆，目光落在远处被夕阳染成橘金色的山峦上，语气柔软了几分：“那你现在要听我的话，乖乖睡觉。”
电话那头的威廉似乎靠在了什么地方，带着点儿慵懒的鼻音：“嗯……江小姐哄我一句，我就睡。”
江离顿了一下，轻笑出声，眼底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好，那威廉哥哥，晚安晚安。”
威廉没有立刻挂断，沉默了几秒钟，像是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嗓音像是被酒意打磨过一般，低沉而温和：“晚安，江离。”
江离这才满意，语气轻快了些：“做个好梦。”
电话挂断的瞬间，江离盯着屏幕愣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他刚才那句“我怕我……”并不是醉话。
而是，他真的在害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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