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
“还留在这儿干什么？”
邱悦咬了咬嘴唇，道：“我不知道。”随即又道：“不是麦师兄，不是他。”
李凡看着麦森三分轻蔑、七分狡诈的表情，慢慢地道：“一个人如果和一件大事里的三件小事都有关，那他八成与这件大事脱不了干系。”
这算是一句牵强的推断，但李凡已经懒得解释更多。
麦森一脸无辜地道：“师弟可能有些误会。”又指着邱悦道：“邱师妹作证，在下平时只管在崖头练剑，绝无异心。”
邱悦最了解李凡，此刻见他出奇的平静，不由带着一丝哭腔问道：“你要杀他？”
“嗯。”
“那我再说什么还有用吗？”
“我还是希望你能站在我这一边。”
说完这句话，李凡低下了头。
他忽然感到莫大的羞辱。
邱悦站在自己一边，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更何况，麦森本为该杀之人。
为什么自己明明在做正确的事，却比犯了天大的错还要难受？
邱悦转过头去，垂泪道：“我不懂……”
她话音未落，麦森竟已先动了。
他斜斜地刺出一剑，传音喝道：“别以为只有你是元婴。”麦森不了解神风剑法，所以必须先发制人。
二者修为相当的情况下，麦森自知速度上未必胜过李凡，是故要在变化上赢过对方一筹。这一式，融合了十七部剑法精华中的精华，是麦森研究了三天三夜的成果。
他自信，天底下如果有三招能在瞬息之间斩杀李凡，这便是其中之一。而若只有一招，那便是这招，也只能是这招！
一柄剑，自肋下向上刺。一个简明扼要的动作。
没人能想到麦森在其中融合了几百种变数，而任何一种都能将吹毛断发的剑尖引向李凡的心脏。
没人能想到，因为麦森根本没有机会用出来。
一阵奇怪的风从李凡掌中生起。然后他出剑。
剑上的纱布层层落下，昔日其貌不扬的铜剑已悄然覆上了暗金色的纹路。
麦森连忙变招。
可他惊恐地发现，手中的剑仿佛不受控制一般，被李凡后发先至的古金剑肆意牵引。
神风剑法第二重境界，“御风”。当对手陷入风中，自然便能御敌。任何精妙绝伦的剑法、任何诡计多端的敌人，在神风剑法面前也不过是被摆弄于股掌之间的玩具。
这仅仅是骆青于百年前傲世无双的冰山一角。
怪风越来越大，麦森弃剑，决意用灵力强度压制。他笃定李凡刚刚突破，根基虚浮。
李凡侧腿踢开被弃之剑，狂风暴起，金剑长驱而入，直取麦森心口。
对于这场斗法，麦森只想对了一件事。
那就是李凡的剑速比他快，而且快上十倍不止。
盛气凌人的元婴灵力从麦森掌心迸射，这是他独特的优势。
《灵河注》本是与《剑灵真解》旗鼓相当的炼灵秘法，但前者在古今宗本有遗漏，待最后流落至钱钰手中时已失去了关键的几章。
李凡的剑力或许不如麦森的灵力深厚、可塑，但在强度上则能将其轻松地碾压。
剑力切开灵力，剑刃刺破肌肤。
李凡一怔，他没见到预料中的鲜血；麦森冷笑，盯着李凡错愕的双眼生硬地摇了摇头。
同为灵体，宗师看出端倪，与李凡传音解释了一番。他的右手无名指上恰好有麦森的克星。
李凡翻掌伸指，青龙戒待命；只消一个念头，他便可将麦森炼化。戒指上那颗粗糙的龙头仿若索命的死神，幽幽地望着无能反抗的麦森。
麦森却笑，他甚至显得比李凡还要冷静。
李凡的耳边响起麦森的传音：“一命换一命，你放我走。”
“哦。”
李凡在等麦森的解释。
“邱悦曾险些死于陈杰峰之手，是我出手相救。你可以问她。”麦森清楚，此时没有什么能让李凡动摇。
除了一个名字。
李凡无神地望向一旁的邱悦。
她也似痴了，呆呆地看着对峙的二人。
在邱悦眼里，麦森毕竟仍是一个古道热肠的大师兄。李凡若立时杀了麦森，邱悦会受到多大的打击？
到了那时，真相已无关紧要。
这一点，李凡知道，麦森知道。
更重要的是，麦森知道李凡知道。
李凡颤手，点头，收剑。
麦森窃喜，他终于抓住了李凡的软肋。
有些人死了比活着管用，有些人则不然。他愿留邱悦一命，正是为了今天。
但遗憾的是，麦森因邱悦而活，也因邱悦而死。她救了你一命，你就得还她一命，有时候，世事就是这么公道。
可惜，对麦森来说，这个报应来得似乎太快了一些。
李凡一向不擅长观察别人的神态，但他却十分在乎邱悦的脸色。因为他爱她，尽管这份爱还不成熟。
当李凡归剑入鞘的那一刻，他分明看到邱悦的脸上掠过一丝喜意。
他的心底瞬间涌起滔天怒火。
在李凡心中，那喜悦代表的含义再明显不过。
但是李凡，你可曾想过，邱悦的欣喜不是为了别人，而是因为你呢？她为你放弃无谓的杀戮而高兴，也为即将到来的新生活而憧憬。
男人通常不会吃醋，但他们吃起醋来比女人酸得多。
所以麦森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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