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
“这点小事你都做不好？”
“抱歉，捷尔先生……”
“做不好就滚蛋，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
*
清晨，是彼得魔术团最清闲的时候，他们的魔术表演大多是在午后、半夜。
失意的林尼握着半截面包棍，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
往日这时候他应该在魔术团里收拾道具，整理卫生，但今天实在是有些做不下去了。
屡屡因为工作出现纰漏，而被魔术团经理捷尔劈头盖脸痛骂着。而今天，捷尔已然有要把他赶出魔术团的架势了。
[离开魔术团，我还能去哪里……现在的须臾城如此萧条，就是打杂也没有位置了吧。]
[我……]
[还有自己的位置么……]
[面包好干……而且，咽不下去。]
昨晚夜班到现在一直工作不得休息，已经是大中午了，他早该饿了。
可是，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紧绷焦躁占据他的心神，以至于现在连吃饭、睡觉都是一种奢望。
[为什么我连这些小事都做不好呢，我真的好没用。]
[已经没有脸面再待下去了吧，总是出错，总是被骂。]
[好累……]
[我不想坚持了……]
少年走着走着，突然无力地跌坐在地，就依靠着街边商铺。
天很高，须臾城很大。自己小小一只，却也没有留在这里的位置。哀怨和难过溢满胸口，让人难以呼吸。糟糕的情绪仿佛化做铁棍洞穿了脖颈、鼻腔，连吞咽唾沫都无比痛苦。
耳边嘈杂的嗡鸣声，似乎也在催促、咒骂着。
[快滚吧。]
[庸碌的废物，不属于这里。]
他的眼眸仿佛没有灵魂、没有色彩，死寂的睁着，任由泪水安静地淌过。
——
中枢控制室。
艾尔海森蹙眉道：“林尼他这是自我否定，陷入负面情绪了么？”
“出师不利呀，”珐露珊扶额道，“虽说按照【井】的设计，在里面出现任何意外都可以重新投放实验人员，但多少会让其精神疲惫。”
“有限时间内的回档次数不多……卡维，你那边分析得如何？”
“基本弄清楚了，”卡维沉吟着观察着林尼视野内的建筑，“主体是现代须弥城的轮廓，但一部分的房檐、窗台似乎有沙漠地区的风格，我正在对比它和阿如村等沙漠村镇的相似点。”
说着，卡维忽然指着画面里的一个棕色团子：“这好像是某种动物，柯莱，你能认得出来吗？”
“啊！我，我！”
就像是班级垫底的学生被教授抓上讲台临时答辩一般，柯莱一个激灵忙站起来，可能因为动作太快一时间有些晕眩说不清话。
“赤棕狐，也是沙狐的一种，在我老家很常见。”
莱依拉轻声解释着，不远处缓过神来的柯莱泪眼汪汪地投去感激的目光。
“到目前还没发现雅克伯伦，在【井】中，他一定会以自身样貌出现么？”赛诺沉声提出这个问题。
“倒不如换种说法，刻意掩藏能否被潜意识的【井】揭露出来……等等，林尼这边有变化了。”
——
【井】
“林尼？你还没吃午饭吧，正巧我多买了一份三明治。”
“佳爱琉前辈……我……”
“嗯？怎么看起来无精打采的，唔，是又被说教了？哈哈哈，不必在意，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走吧，今天我日程清闲，你想学些什么？”
“我……谢谢……”
佳爱琉前辈是魔术团里最关照他的。在少年忙的脚不离地时，会主动喊他吃饭休息，教导他魔术技巧。
“这几年须臾城可不好混呢，魔术团里也吃紧。”
等到林尼吃完三明治后，佳爱琉才认真开口道：“我听说捷尔经理打算把你辞退，这件事你知道么？”
她平静的语气却犹如骤然捏紧了少年的心脏！
林尼呼吸一滞，眼眸颤了又颤。
辞退……
他能说什么？这可不是事实么。
就是因为自己太没用了，才会沦落到这个局面。
但……
他唯独不想让佳爱琉前辈知道。
因为他的无能，辜负了佳爱琉前辈一直以来的关照。
“……”
佳爱琉轻呼口气，拍了拍少年肩膀：“刚刚我找了彼得主管了，我想你值得留在这里，只是还缺少一些学习。”
“接下来，我会负责带你，工作上遇到问题都可以来问我。”
“佳爱琉前辈……”林尼眼圈红了，酸涩和炙热的情绪浸染眼眸，泪水和鼻涕难以自抑。
“接下来，可不要让我失望了哦。”佳爱琉咧嘴笑着，把林尼的魔术帽往下压了压，“哭鼻子也太难看了，魔术师可是给人们带去愉悦和激动的呀。”
“嗯……”
[谢谢您，佳爱琉前辈。]
少年擦拭着面容的狼狈，心底一遍又一遍地感谢着。
*
不久前。
“彼得先生，关于林尼这孩子……”
“哦，是佳爱琉啊，这个我听捷尔说了。你也知道魔术团最近拮据，像林尼这种能力差、做事慢的，也只能……”
“彼得先生，关于这点，我个人接触下来，觉得这孩子是可以培养的。”
“但……”
“我来带他吧。”
“可是佳爱琉，你自己的工作也不少了，再带个累赘的话……要是演出受到影响，这不是你一个人能担责的。”
“我相信那个孩子，彼得先生。这个机会他能否抓住，我想用不了多久，不是么？”
“嗯……当然，如果你坚持的话佳爱琉，我并不反对。”
“好的，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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