柊吾回家后，将政事文书交给身为关白的藤原北家主后，跑去与自己的武师傅较量一番后才回房休息。
柊吾像是被抽去了骨头的模特，整个人如同衣物一样软趴趴地以葛优躺的姿势靠在了自制沙发上，洗浴后的黑发还未干，带着些微水汽。
仁光对自家公子懒惰的行为习以为常，在仔仔细细地将书桌上的文书整理好，看着自家公子，劝谏道。
“公子，头发要弄干，您这样会头疼的。”
柊吾应了一声便还是没动。
仁光只得取来蒸笼细心地为公子烘干头发，一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公子，今日为何这般对产屋敷大公子？”
“你不觉得他很可爱吗？”柊吾理直气壮地说道。
“小小的，软软的，就巴掌大小，像是一口闷掉的点心，可怜又可爱，像小猫一样，想要按在怀里撸。”柊吾发出了虎狼之词。
头一回见幼年人类时期的无惨，柊吾确实觉得这心思敏感的别扭小孩很可爱。
或者说，保护幼崽是生物的天性，人类对于幼崽更是有着天然的宽容。
不然世界上为什么会有熊孩子这种可怕的生物。
说着，柊吾抓过跑进来的三花猫，抱在怀里揉搓，面上满是猫奴的快乐。
仁光的表情一滞，那只是您的个人看法吧。
那孩子面色苍白，肉眼可见的病气，实在是没法夸出口啊。
而且公子你说的是什么话啊！
一口闷掉！公子您不是吃人的妖怪，产屋敷家的小公子也不是什么点心啊！
“你的字练的怎么样了？纸墨不够的话，就说吧。”
礼心中一暖，笑道，“还有一大半没用完呢。”
像他这样从底层选上来的近侍可不会有这种学习的机会，一般来说像藤原北家这样的大家族继承人的近侍应该是某位盟友的后代。
只不过很不幸，柊吾没遇到合适的时候，盟友后代不是年龄不合适，就是长子。
长子要做继承人不可能送来，小屁孩更是不可能送来。
送来干嘛？
让藤原北家的继承人当保姆？
所以才演变成了这个状态。
柊吾才干脆培养了仁光，而不是等后来者，对他而言，信任远比所谓贵族身份重要。
“仁光，你想做弁官吗？”柊吾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他是想培养仁光以后他变成鬼了，也照样可以依靠仁光这个面面俱到的大总管。
仁光神情一僵，随即苦笑一声，协助柊吾处理文书的他很清楚弁官是什么。
弁官是事务官僚。
京都内不过百人的公卿贵族要对治理整个国家自然是有力不逮，因此公卿贵族们选择下放权力，只负责受领功过定，也就是业绩考核以及官员任命的权力，来管理以弁官为首的事务官员。
“我是奴仆而已，做不了官的。”仁光声音平静。
就算是再小的官那也是有姓有氏的贵族，不是他这样只有名的平民可以做的。
“你有能力，能够过目不忘，能比那些人更能胜任职务，怎么不可以做？”柊吾毫不在意地说道。
仁光还是摇头拒绝，他清楚藤原北家的权势能做到，但是没必要，现在他也不差什么，和那群向来看人低的贵族未必能像藤原柊吾一般即使对待无足轻重的奴仆也能保持礼貌。
以及他一个奴仆若是为官必然为公子惹来非议，于公子不利。
柊吾可惜地叹了一声，那石度金山、佐见银山得找可信的人手开发才是。
别忘了，小日子可是有金银岛之称，这里的贵金属可多了。
仁光整理好文书后，便端来了新式的点心果饮。
柊吾愉快地眯起眼睛，吃着自己让厨房复刻的点心，这可都是自己的心血啊。
“对了，准备些药材和三岁小孩能用的物品送去产屋敷宅，还有去工匠那里取我订做的玩具。”柊吾咬下软糯的点心，叮嘱了一句。
仁光默默应下，对那个叫宁宁的孩子的重视程度又上了一分。
*
柊吾便挑了事务不多的某天去看望了无惨。
变化可真大。
柊吾并没有对几乎焕然一新的寝殿说什么，大踏步地走进了内室。
六月初的夏天，烈日炎炎。
内室并没有放冰去暑气。
从里间探出头的无惨，眨巴着眼睛，像是一只观察人类的猫咪，眼神尤带淡淡的抗拒，待人并不亲热。
见下人端来冰盆，柊吾摆摆手示意端下去，就无惨那个体虚阴寒的体质，是没法用冰的。
无惨端过碗，一口气把药咕嘟咕嘟地灌进嘴里，迅速往嘴里丢了一块蜜饯，苦涩从舌尖蔓延开来，让无惨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了一团。
一颗洒满糖的雪白糖球递到了无惨嘴边。
糖果特有的香甜气息，让无惨下意识地张开了嘴。
嗷呜！
好甜！比蜜饯甜多了！
在物资不算充裕的京都，甜食也是相当难得了。
无惨眼神一亮，咔嚓咔嚓地嚼着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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