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川。
这个姓氏顾名思义，是不死的山川河流的意思。
可不死川实弥却觉得他真的要死了。
不死川实弥唇色发白，脸庞也和刷了白漆似的，四肢发软，手脚冰凉，只觉得心脏处蔓延到出一阵阵寒意。
“小周，把他扶去休息一下。”一旁抽完血的女护士见此，眉头紧皱，对身旁的实习医生说道。
女护士，一看就是个经验老道的老手，一边手脚麻利地收拾起了抽血工具，一边念叨着。
“早就说过了，实弥，你还小，经不起这么抽血，距离上一次卖血还不过一周……”
老护士眉头皱起，眼角的细纹越发明显，脸上是满满的不赞同。
要不是，这个孩子跪下来求她，她也不愿意卖血。
这孩子家里的大人可是个难缠的家伙，要是被投诉，她的工作定会受到影响。
老护士看着脸色苍白的瘦弱少年，眼里藏着怜悯。
这孩子也是可怜，摊上那种人家。
随后口吻严厉道：“实弥，在这里待一会儿，钱就结算成药钱，小周去跟我拿药。”
实弥点点头，坐在椅子上，不再出声。
女护士唤来一个年轻的小护士让她照看，随后就带着新来的实习医生小周去了药房。
去药房的路上，小周开口问道：“哪个少年是怎么回事？”
他有些困惑，卖血这种事情，他在自己家乡也看到过。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也有，而且他今天一来就看到一个，他可是连续卖血是会要命的，很伤身体。
老护士也是叹了口气，语气淡淡说道：“那孩子叫不死川实弥，家里很穷，有一个赌鬼爹，那个赌鬼爹没钱去赌的时候就会来卖血换钱。”
“后来他也带着儿子来卖血，而实弥是稀有血型，给的价格很高。”
“他父亲知道后，就经常带着儿子来卖血，卖血的钱根本到不了他儿子手里，直接被他抢走，全拿去赌了。”
不死川父亲来了太多次，还经常和实弥大打出手。
整个医院几乎都知道不死川这对父子的情况，也很同情实弥。
小周默默地听着，没出声。
老护士微微摇头，之前也不是没有人见其可怜送给实弥一些生活用品。
被他父亲得知后，那个恬不知耻的烂心肺玩意儿，竟然直接上门索要，要不到还大闹一通，导致再也没人敢给实弥东西。
“实弥是个很乖的孩子，来和我们道歉，还会替我们医院做一些杂活，我们见他如此，就不再直接给钱，而是换成了一些等值的米粮衣物，虽然会被他父亲抢走，但好歹能用一部分。”
“他那个赌鬼父亲，还喜欢打人，这次就是来为家里人求药的，他没钱，只能卖血，医院有规定，不能连续卖血，他之前来过了，只能跪下来求我。”
老护士心里清楚，对方求药是为了家里人性命。
穷人家受伤都是熬着的，哪个敢来医院，这次怕是真的不好了，实弥这倔孩子才来求她。
老护士说完，气氛郁郁，小周也不再说话。
新来的小周不知道，这不是去药房的路。
*
不死川实弥躺在病床上，却总有种自己身处地狱的错觉。
赌博的爸，受伤的妈，破碎的他，还有一连串嗷嗷待哺的弟弟妹妹们。
父亲最近又打了妈妈，妈妈受了伤不能干活，一直躺在床上休息，直到昨天吐了血，实弥才着急忙慌地来医院求药。
实弥看着白色的幕帘，鼻尖尽是消毒水的味道，胃里泛着恶心，心中尽是对亲生父亲的憎恨。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是他六岁的时候。
那天，男人对他是难得的好脸色，把他带到这里。
“不行！”
“我们不收小孩血！”穿着白大褂的女人不耐烦地说了几句话，就把他们给赶走了。
而他懵懵懂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二次，他已经懂事了，医院高价收购血液，是城里不少穷人救急的地方，自然知道父亲带他来的意图。
他不愿意来，男人直接揍了他一顿。
几乎从来吃不饱饭的十几岁少年自然是打不过成天只管自己吃好喝好的成年男人。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实弥被带到了医生面前抽血，不久后，医生给了男人钱。
男人笑得极为开心，随后就把他丢下，只顾自己走了，实弥只能自己走回家。
实弥推测，那应当是一大笔钱。
之后就是实弥的噩梦。
男人把他当成了能够生钱的血包，每次卡着时间限制就带他来卖血。
不愿意来？
那就打老婆，打除了实弥之外的儿女，偏偏就是不打实弥本人。
男人直接抓住了实弥的软肋。
面对弟弟妹妹哭喊与求救声，实弥只能妥协。
每次卖血，得来的钱都会被男人抢走拿去赌博，经常卖血导致身体虚弱的实弥根本打不过父亲。
家中入不敷出，只能靠妈妈一个人缝补衣物赚取微薄的钱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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