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沈舟的猜测分毫不差。眼前这看似“意外”的冲突，正是周墨走的一步险棋！
他将为柳月仙子抓捕人体大药的这个问题，抛给了沈舟，
无论沈舟做出哪个选择，他周墨，都已成功地将这位上面来的“上差”，彻底拖入了青楚州这滩浑水之中！
如果沈舟选择与柳月仙子开战，那他也就舍命陪君子，干上一场。
如果沈舟选择妥协，那周墨日后再向柳月仙子献上供奉，便有了一个“同谋者”和“挡箭牌”！
只能说能当官的，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全踏马是心计，像沈舟这样善良单纯的，实在少之又少......
思绪闪过，沈舟直接开口询问：“那柳月仙子，何时索要这份供奉？”
“明日！”周墨回答道。
“太晚了。”沈舟摇摇头，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现在就给她送去，我和你们一道去送。”
他也懒的和当地镇邪司玩心眼了，叭叭地解释自己的真实目的，然后让对方质疑，反正他只需对方带路找到柳月仙子本尊即可，至于助力？他沈舟何曾需要过！
周墨深深看了沈舟一眼，眼神复杂难明，最终只是重重地应了一声：“……是。”
沈舟的选择，并未出乎周墨的意料，只是……内心深处，他何尝不期盼着这位“上差”能怒发冲冠，选择与那柳月妖女彻底撕破脸？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好！
然而，理智告诉他，这不过是妄想。上面仅派来一位客卿长老，这本身就已表明了态度——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
区区一位客卿，怎可能是那柳月对手？
不过真正让周墨感到鄙夷的，是沈舟那毫不掩饰的妥协姿态！
他本以为对方至少会装模作样地斥责几句，再搬出些“顾全大局”、“忍辱负重”的堂皇借口来掩饰。
谁曾想，这位沈长老竟是连演都不演了，不仅一口答应，甚至主动提出要“护送”贡品！
这骨头......未免也太软了！
......
阴暗的舱室内。
绿珠悠悠转醒，她低头一看，身上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竟已被治愈，然而还不等她高兴，她便发现自己正被关押在一个坚固牢笼之中！
怎么回事？！ 她不是被那位沈长老救下了吗？那位来自总部的客卿长老？！
想她绿珠不过是一名家世尚可的普通修士，就因为乃是纯净阴元，便被自己本该信赖的镇邪司视为“大药”，要献给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柳月妖女！
她实在想不通，在这人族修士统治的疆域，为何会有如此荒谬绝伦之事！而那妖魔，竟还能与人族顶尖修士传出什么“百年佳话”！
从绝望的回忆中挣脱，绿珠猛地意识到自己似乎处于高速飞行之中。更令她心头发冷的是，冰冷的地面上，还摆放着几碟精致异常的糕点与灵果——这分明是断头饭！
她惊恐的目光上移，牢笼外，那位眼神阴鸷的副尉赵鹰，正如同看守般抱臂而立。
“我这是……”绿珠声音干涩，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冀。
赵鹰面无表情，指了指地上的美食：“醒了？正好，吃饱喝足，准备上路吧。现在正把你送往柳月仙子的仙居呢！”
轰——！
如同五雷轰顶！绿珠浑身剧震，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为……为什么？！那位沈长老……他明明……”
“沈长老？”赵鹰苦笑一声，如同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唉，一个来逢场作戏的客卿长老而已，他难道还能改变什么吗？！”
听见此话，绿珠顿时失魂落魄地瘫软在地。
赵鹰见状，默默闭上了眼，对于像绿珠这样被送去当贡品的人，他一开始也很同情，但到后来，他慢慢变的麻木。
送贡品，只有一人死，不送，就是成千上万的人死，这样的电车难题，镇邪司只能选择前者。
......
飞舟主甲板之上。
沈舟负手而立，与周墨并肩站在船首，眺望着远方翻涌的厚重云海。
唯有目力超凡者，方能穿透那浓得化不开的云幕，窥见下方的景象。
能勉强穿透那浓得化不开的云幕，窥见下方的景象。
那是一片镶嵌在群山环抱之中的巨大湖湾，而在湖湾周围，还环绕着层层叠叠的庞大阵法群！
这些阵法，便是为了穷尽一地之造化，沟通天地灵气，供养那位盘踞在湖湾中心的大人物！
“前方，便是云断崖。”周墨的声音响起，带着化不开的屈辱与自嘲，“此地，乃是我青楚州灵气最盛、地脉最精纯之所在，是上好的修炼宝地。”
他嘴角泛起苦涩，目光死死盯着下方那片耗费青楚州无数人力物力构建的“妖域”：
“那柳月仙子，在此地……已安然盘踞数十载了啊！”
“穷尽我青楚州一州之力，倾尽无数资源供养的，却是一尊视我人族为血食的妖魔！”
“嗯......”对于周墨的满腹怨言，沈舟却是平静地回答：“继续抱怨吧，等会儿你就没这机会了。”
周墨被这话给噎了一下，心中对眼前这位客卿长老的评价又低了几分。
他只能深吸一口气，将满腔的愤懑压下，转头吩咐手下：“快到了，将那‘贡品’带出来吧！”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绿珠便被两名面无表情的镇邪司修士押解着，踉跄地拖到了甲板前端。
她面无人色，身体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眼中此刻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她死死地盯着沈舟和周墨两人，仿佛要将这两张面孔刻入灵魂深处。
就在这时——
前方翻腾的云海突然剧烈搅动！一股阴冷、潮湿的妖风席卷而来！
“嗬……嗬嗬……”
绿珠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呜咽，她知道——要她性命的妖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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