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睁开眼时,目之所及皆一片陌生。
或许是刚醒过来脑子还不够清醒,他一时有些茫然。
呆呆地躺了半晌,他才撑着手臂坐起身,只察觉到某处的东西,让他的身体微微一僵,动作轻了些。
但很快他又被其他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右脚行动间,他察觉到脚腕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坠着,掀开被褥一看,很好,是一只带着链条的脚环。
那脚环比小指还要细上许多,乌黑发亮,不是普通铁,应当是更为坚硬的玄铁打造。
那玄铁脚环上坠着同样材质的链条,链条延伸至床下,末端被嵌入坚硬的地下。
他被锁起来了!
白芷有些愣神,盯着那乌黑发亮的脚环抿了抿唇。
锁他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昨晚还在同他耳边厮磨,欢爱一夜的狼崽子!
沉默半晌,白芷无奈地叹出一口气,唇角勾起一抹苦笑却是不再关注那脚环,慢慢打量起四周来。
四面八方皆是石面,除了上方几个狭窄的通风口,便只有前方那面石墙上有一道铜门。
铜门没有留窗口,上方的通风口也是漆黑一片不了半点天光。
白芷猜测,此时若不是深夜,便应当是在地下,或许是尹决明某处宅院之下的暗室。
暗室里摆放着很多烛台,灯火通明,他也能瞧见那些特意为他准备的解闷打发时间的东西。
看来他是早就有了将他囚禁的打算,倒是难为他在自己面前从未显露过半分破绽。
白芷一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昨夜他那般主动,便是想要让尹决明放松警惕,却没想那人学精了,根本不上当,不仅没上当,反而将计就计将了他一军。
昨夜颠鸾倒凤地折腾了一夜,他还以为是自己难得的的主动刺激了小狼崽子才让他那般发了狠不知节制地折腾自己。
却没想小狼崽子本就抱着将他折腾昏死过去的目的,为的就是在他昏睡不醒时将他带到这个精心打造的“囚笼”里锁起来。
可真是长本事了!
白芷下了床,忍着那处摩擦的不适感,想要细看这暗室的布局,奈何脚上铁链不够长,制止了他想要继续向前的脚步。
他回头看着那绷直的链条,这是打定主意不让他乱走,只能待在他为他精心布置的这一块地方。
白芷沉默一瞬,又折返回去坐回了床上,虽然知道尹决明趁着他昏迷不醒时将他囚禁起来,但白芷脸上并没有什么恼怒的神色,反而在那不显波澜的眼底透着一丝隐秘的愉悦。
尹决明将他锁起来,就说明他一早就猜到他会离开,但因为不想他离开,所以才精心打造了这个精致的“囚笼”将他困住。
尹决明很爱他!所以不想让他走!
他没有因为自己还会离开而生气,他只是默默做着阻止他离开的准备。
尹恬果然很爱他!
白芷心情愉悦地想。
这样的愉悦让他升起的那点即将分别的不舍和难过都淡了许多。
*
阿泗刚回了夜铭飞鸟传信询问白芷情况的消息,瞧着天也快黑了,估摸着白芷也该醒了,他得下去瞧瞧。
但他又莫名心虚,在原地跺了跺脚,一咬牙,硬着头皮去厨房取了餐食便下了暗道。
不管了,人是自家公子锁的,他就是一个没有话语权的小侍卫,白公子就是生气也不能怪在他头上。
而且公子临走前不是说了嘛,过两天他会来向白公子负荆请罪,要杀要剐绝无怨言,白公子听了应该就不会那么生气了吧?
而且,说到底公子也是怕他这几日不在,白公子会偷偷溜走才出此下策,这也证明公子爱他舍不得他离开呀!虽然留人的方式不太那什么,但这不是白公子太厉害怕我们留不住他嘛!
阿泗将自己心头那点因为自家公子偷摸将人锁起来的行为而生起的心虚给劝好了。
虽然如此,但临到那扇厚重的铜门前,阿泗还是磨蹭了好久,才颤颤巍巍地弹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他一边祈祷白芷还没醒,他可以放下食盒就开溜,一边磨磨蹭蹭往里走,结果一抬眼,给他吓得浑身一激灵。
他不知白芷醒了多久,也不知白芷此刻到底是有多生气,他哆哆嗦嗦地瞧着那一身雪白的人坐在床边,低垂着头,银发散落身前,似乎正垂眸盯着悬在床边的双脚。
扣着乌黑铁环的雪白脚踝裸露在外,随着他双脚晃动,连接着铁环的链子也跟着晃动,发出轻微脆响。
似乎是听到有人开门,便缓缓抬起头看过来,那张清冷的俊美脸庞上无波无澜,全然看不到半丝愤怒与委屈。
阿泗咽了咽唾液,一时有些摸不准他的心思,只好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声,“白,白公子,您醒啦?”
“嗯。”白芷轻声应着,仿佛没有瞧见他的紧张与心虚,也像是毫无察觉自己已经被囚禁,且脚腕还锁着让他限制行动的铁链。
他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对着阿泗轻轻一笑,“都带了些什么吃食?正好我也有些饿了。”
“是,是药膳,还有一些您爱吃的菜。”
没等来白芷的怒斥与愤怒目光,阿泗有些恍惚,他回头看了眼敞开的铜门,又看了眼坐在床上笑盈盈看着他的白芷,偷偷掐了自己一把,有些疼,不是幻觉,他真的已经进来了,白公子也是真的没有因为被囚禁而生气。
为了不占用白芷能够活动的范围,因此并未摆放吃饭用的桌子,阿泗提着食盒走到书案前,将笔墨纸砚收拾收拾放到了一旁的矮几上,这才将药膳与几盘冒着热气的菜肴摆放到桌案上。
不用他喊人,白芷自己便走了过来,除了软榻下那张虎皮,他能够活动的这一片地上都铺了一层洁白的拼接好的兔毛毯子,就是他光脚走在上面也不会觉得冷。
只是那随着他走动而发出碰撞脆响的链子让阿泗有些头皮发麻。
白芷已经开始安安静静用饭,阿泗退至一旁,瞧着他既没有生气也没有绝食,甚至都没多问一句。
阿泗觉得这个世界终于癫了吗?
还是白公子已经气疯了?
此刻他表面的宁静只不过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等过两日,他家公子将独自面对来自白公子的超级无敌电闪雷鸣加狂风暴雨双重打击?
完蛋了!
阿泗愁苦地想。
他家公子怕是负荆请罪也难以取得白公子原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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