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记得二十多年前,不仅宫里,朝堂之上也有人传陛下欲立华妃肚子里的孩子为太子。
但那会儿皇帝并未拿到明面上说过,且有人私底下也问过先帝,先帝也只是一句,“朕尚年轻,无需着急立太子,诸卿安心。”
有他的话在,众人虽不知他为何不叫人制止了那谣言流传,但到底也无人再多虑。
没想皇后那时竟会为了一个谣言将自己的孩子与贵妃的孩子兑换!
虽然都是皇子,可皇后的孩子乃是嫡子啊!南楚帝位自古传嫡不传长,皇后怎会因为一道谣言就忘了祖宗规训?
众人视线在李太后身边的岐王与大殿中明显受了内伤的皇帝慕容翊身上来回扫视。
所以,所以今日之举,不过是李太后为了让自己亲生儿子登基称帝?!!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哈哈……”
慕容翊一手按着脸上,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突兀的笑声从胸腔震荡而出,像层层堆叠的乌云,像波涛汹涌的海浪,一阵一阵轰击着他仅剩的理智。
“母!后!您这些年,装得可真够辛苦的!”
他骤然看向李太后,爬满血丝的双眼透着凶狠的猩红色,他怒瞪着,咆哮着,撕心裂肺,却又带着可笑和绝望。
“朕从前还想不明白,为何母后总教朕不必辛苦学习,反正朕是太子,将来登基也自有无数大臣为朕出谋划策,母后只叫朕想尽办法多收揽钱财,只叫朕如何对付那些与朕作对之人,只教朕,朕将来是一国之君,无语在意他人看法,朕是天,朕要他们活,他们就能活,朕要他们死,他们就得死。”
“后来父皇让丞相教导朕……”慕容翊又恶狠狠地看向御阶之下那个脸色严肃的男人,“却原来丞相早已与母后是同谋,丞相不教朕为君之道,只教朕如何算计,如何抢夺。”
“你们教朕如何从灾款、军饷中贪墨,教朕如何杀兄弟,说他们图谋朕的帝位,你们一步步逼着朕走向了深渊。”
“当年大皇子的死也是你们设计好的吧?”慕容翊忽的想起什么,恶狠狠地瞪着李太后,“当年在猎场,朕分明记得朕那一箭射空了,朕的箭术朕心里有数,若非有护卫相助,朕连只兔子都射不中,又如何能射中人?”
“可过去捡箭的侍卫却仓皇跑回来说朕射死了大皇兄!”
“你们让朕不要声张,最后朕却被天眼的人找上,他们逼迫朕为他们敛大量钱财,朕知那是紫庸人,朕不愿与他们同谋,朕去求你们帮忙,可你们却说朕失手杀了大皇兄,你们帮朕隐瞒已经废了大力,又说你们也被天眼威胁,你们逼迫得朕不得不走上天眼的贼船,不得不与敌国同谋。”
“如今想来,处处都是破绽!”
慕容翊呵呵笑了两声,声音干涸,像濒死之人发出的怒吼,“紫庸土地贫瘠,他们要钱做什么?他们缺的是城池,缺的是土地!那时的朕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刚刚成为太子不久,他们威胁朕有什么用?”
“他们大可以绑了朕去威胁父皇,可他们没有,他们只要朕给他们敛财,他们要钱财做什么?他们不需要啊!可母后需要啊!”
“母后,是您缺钱啊!父皇立刻朕为太子,您得想办法为亲儿子铺路,可那帝王之路哪里有那么好的铺的?所以您需要钱啊!可您不能亲自露面,您只能叫朕去,您又怕朕不听话,所以筹谋了大皇兄的死,连同天眼的人来威胁朕,好叫朕知道,若朕不往死里压榨那群蠢民,不往死里克扣边关军饷,朕就会没命啊!”
“是不是啊!真的好母后?”慕容翊呵呵呵地阴笑着,面目狰狞地活像只恶鬼,“一直到今日之前,您都还在利用朕为你的儿子铺路,可如今,你们还上得了吗?啊?”
“哈哈哈哈……正统!哈哈哈哈……你们才是一切祸事的罪魁祸首!朕做下的每一件恶,背后都有你们推着,你们逼着朕上了那绝路,你们与朕,又有何不同?”
“哈哈哈哈……”慕容翊发了疯,在大殿之中又哭又笑,众人看得唏嘘,又觉得慕容翊这个皇帝可悲又可怜。
尹决明瞧着慕容翊疯癫癫的模样,怕他误伤了一旁还瘫在地上的大臣们,让裴勇叫了两个人将他押住了。
当年之事败露,李太后生气归生气,但却未见半分惧意,想来她还有旁的后招。
果不其然,便听她说道,“既然诸位已知当年真相,便也知道岐王是哀家的儿子,他是嫡子,便也是正统!”
尹决明挑眉一笑,扬声道,“可刚才陛下也说了,他曾做下的恶,幕后推手是你们,克扣灾款和军饷,谋害皇子,谋害先帝,都有你们的手笔,正统?难道你们不才是真正谋反的反贼吗?”
“那又如何?!”李太后大抵是不想再拖延,忽然暴喝一声,“如今先帝子嗣唯有我儿,其他皇子,他们想称帝也得有命活过今日!”
“我儿才是正统之中唯一的皇室血脉!他不称帝,个人敢来?”
众人一惊,李太后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其他已去往封底的王爷都遭了毒手?!!
李太后却是没有耐心再给他们死前死个明白的机会,抬眼冷冷看向从始至终未曾发言,看戏看了个彻底的紫庸使团那边,“拓跋烈,你还要等到何时?”
哪知拓跋烈却是饶有兴致地看向尹决明,阴恻恻地笑着,“不急,我瞧着尹总督话还没说完呢!你们南楚的戏太过精彩,本太子也想看个全须全尾,否则心里惦记呀!”
李太后皱眉,“你别忘了,你……”
“唉?”拓跋烈抬手打断她,只瞧着尹决明,“尹总督可还继续讲戏?”
尹决明哼笑一声,说,“拓跋太子远道而来,想看一场戏,自然得给你安排得全须全尾。”
他又看向李太后,冷笑里带了几分讽刺,“毕竟这最后一段戏,可是为太后准备的天大的惊喜。”
李太后气得不行,“尹二!事到如今,你还要垂死挣扎吗?还是说你尹家也有蹬顶之意?”
“小爷可对你们拼死拼活争夺的位置不感兴趣,”尹决明又一声冷笑,“倒是太后你,这大殿之中,谁才是你真正的儿子,你分的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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