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芷别院
精心布置的暗室里,明亮的蜡烛未曾熄灭过,白芷坐在书案后,绣了一整夜的荷包。
这里不见天日,白芷其实不太能估摸出时间,只能从阿泗送饭时估个大概。
阿泗送来早食时他正在缝合,瞧着那精致的即将成型的荷包,阿泗眼睛都瞪大了。
“白公子,你,你这是做了一夜?!!”
他提着食盒过去,打量着白芷手中那比当初不知精巧多少的荷包,不禁咋舌,白公子这是有多喜欢公子啊!都被关起来了,竟还连夜给他做荷包?!!
难道不应该是公子去准备好东西来哄白公子原谅吗?
瞧着白公子这架势,回头公子怕是连负荆请罪都用不上了!
阿泗感叹完,又习惯性地担心白芷的身体,虽说白芷如今身体已经大好,但好歹他曾照顾过体弱多病的白芷那么长时间,他已经有些习惯小心翼翼对待他的身体。
“白公子,你也不必这般着急的,夜里做这种细致活伤眼睛,况且你身体才刚恢复还需好好调养,熬这样一个大夜实在伤身。”
“回头让公子知道了,他准要心疼。”
“昨日白天睡得太久,夜里也睡不着,索性便找点事做打发时间。”白芷笑了笑,将东西都收回针线篓子里,腾出位置让阿泗摆放早食。
“况且这里面也分不出白日黑夜,什么时候睡都行。”
阿泗听着前半句本还有些心虚,但又听他语气如常,还是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几眼。
说实话,他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白公子怎么能一点气都没有呢?
就是气疯了,气傻了也该有点情绪的吧?
白芷安安静静地吃了早食,阿泗就在一旁打量了一顿饭的时间,结果还是啥也没看出来。
他决定放弃深究了,就当白公子爱他家公子爱得脑子不太好了吧!
反正他觉得他家公子遇上白公子的事脑子也不大清醒。
大概,谈情说爱的人脑子都有些不正常?
见白芷吃完,他忙上去收拾,白芷瞧了眼即将完成的荷包,估摸着再有一个多时辰就能完成,便说道,“一会儿你帮我送壶热茶过来,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阿泗都不需要犹豫便应了。
白芷便又拿着那荷包开始最后的缝合。
阿泗把茶水送来时白芷正在收尾,他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便又出去了。
荷包做得很精致,宝蓝色的布料,除了正反两面都绣好的广玉兰图案,周边还用同色绣线绣了花边,不仅如此,荷包内衬里还藏了一排绣的小字。
白芷有些记不得当时绣那排小字时是什么心情了,爱意,眷恋,愧疚,难过,反正很复杂,复杂到他自己也理不清。
最后一针收尾,剪去多余的线,荷包收口的绳尾坠着他打的同心结络子,同心结中间含了一颗红色珊瑚珠子很是好看,他盯着手中的荷包发了会儿呆,便将其放到了桌子上。
他从身前披散的银发里理出一缕,拿剪刀将其剪下,用针线篓里的红色绣线缠绕着捆绑好,小心翼翼地塞进荷包里。
他能为他留下的只有这个了,如果他的心上人还愿意收下的话。
*
临近午时,阿泗收到了他家公子的回信。
早上给白芷送完早食,阿泗想了想还是将白芷熬了一夜为他家公子绣荷包的事让小蜂鸟送了回去。
他想着让他家公子多感受一下白芷有多喜欢他,好让他以后对人好些,别像这次一样动不动就将人锁起来,这是在不像正常爱人之间能干出的事。
说真的,这要是换一个人,或者白公子受不了他家公子囚禁人的行为,只怕得闹得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那种。
不,也有可能是白公子一走了之,他家公子独自悔恨,然后在夜里偷偷流泪。
这会儿收到回信,阿泗打开一看,没有看到白公子为他熬了个大夜的心疼,只有短短几个字。
[将人盯紧了。]
阿泗无语。
阿泗叹气。
阿泗越发觉得他家公子就是那提起裤子便不认账的人渣。
公子以前分明比谁都在意白公子,就是人家光脚在地上走两步他都要心疼,如今真是半分看不出来。
阿泗有些愤愤地想,他家公子是真坏当初没吃上就是心肝宝贝,如今将人吃干抹净了就变了心,能狠的下心将人锁起来不说,如今是连句心疼的话都不给说了。
他觉得不仅白公子脑子有点不大好使了,他家公子脑子铁定也是有点大病!
他蹲在花园里一处假山上,手中捏着小蜂鸟送来的信条碎碎念,见着远处来了人,是送午食过来的暗卫。
这就到午时了吗?他挠挠头,觉得时间过得可真快。
将信条塞进怀里,从假山上跳下来,接过食盒,向对面那处更大的假山走去。
厚重的铜门上了重锁,阿泗每次开门都会在心里嘀咕一句,又是玄铁脚链又是厚重铜门,锁心上人跟锁重刑犯似的,也就白公子不在意。
铜锁“卡吧”一声弹开,阿泗推门进去,“白公子,午食送……”
书案边没人,阿泗声音一顿,心头猛跳了一下,随即又见软榻上被褥里凸起一团,玄铁链子一路往上消失在被褥之下,他瞬间又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蒙着脑袋睡觉呢,吓死他了,他还以为人莫名其妙消失了呢!
他将食盒放到书案上,向软榻走去,轻轻拍了拍被子凸起大概肩膀的位置,“白公子,午时了,该吃……”
手下触感让阿泗又是一愣,怎么这么软?
当即抬手去掀被褥,露出下面藏着的软枕。
阿泗心头猛地“咯噔”一声,脑子里“噼里啪啦”一阵电闪雷鸣,完啦!人没啦!
他转身就往往外叫人,白芷却不知从何处现身,在他张口之际直接点了他穴位。
阿泗喊不出声儿,也动弹不得,唯有一双眼珠子又慌又急地转动着。
白芷此刻已是穿戴整齐,一头银丝被红色发带半束起,好像是从被褥上剪下来的,阿泗看到了软榻上从被褥里漏出来的雪白棉花。
他走到阿泗面前,之前的温和笑容被一片平静的冷漠覆盖。
“我要走了。”他轻声说,声音也是冷冰冰的没有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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