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安前几跟我打电话了，婚期订了，是腊月26，问我去不去。”蒋玉瑶趁云吞还没有做好的空，跟程璟琛闲话。
“怎么会是腊月26？都临近年关了。”
“唯安也给气得够呛，什么元旦日子不好什么的，都是假的。主要是她婆婆，惦记着腊月里他们村儿打工的亲戚朋友都回来了，一是跟他们炫耀炫耀，让他们都看看他儿子娶了个城里的漂亮媳妇儿，再一个平日里在村儿里散出去的人情钱能趁着人齐收回来。”蒋玉瑶把唐唯安吐槽给她的话转述了一遍。
“那为什么等正月春节长假办？那人不是更齐吗？”程璟琛不解。
“因为按C城规矩，若是男女朋友订了婚，没结婚，男方要在节前给准老丈人送礼，年后去拿压岁钱免不了还得送一轮，她婆婆赶在年前让她们结婚，大抵是为了省那一根送礼的猪腿吧。”蒋玉瑶边边笑。
程璟琛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不高兴了？”蒋玉瑶敏感的察觉到程璟琛的情绪变化。有些不安。
“不是，我在担心，玉阳的妹妹所嫁非人。”程璟琛起身接过老板递过来的云吞，把筷子和空碗拿热水烫了，把热气腾腾的云吞拨了几个放到空碗里，连碗带筷子一同递给蒋玉瑶。
“不能吧？反正他们又不住在一起。老太太在农村，总不能搬他们新房里去。那新房可是唐家全款出钱买的，当时不够还用了唯安哥哥的抚恤金呢，不能这么厚脸皮吧？”蒋玉瑶丝毫不担心。
“但愿吧，快吃吧。”程璟琛没反驳。
“我想到时候过去，你去吗？”蒋玉瑶朝勺子里的云吞使劲吹了吹，抬起头来问。
程璟琛很自然的把云吞碗拿过来，拿起勺子来帮她一边吹一边搅动，“能不去？让你自己一个人再施展一次流星锤吗？”
“你记忆力要不要这么好？这种黑历史就不要提了好不好。”蒋玉瑶求饶。
“等我们去C城，参加完婚礼，直接飞北京。”程璟琛搅动着云吞，都没抬头看她。
“去北京？”蒋玉瑶愣住了。
“你都答应我求婚了，不该见见我家人吗？”程璟琛得理所当然。
“可是，可是，我都没准备好呢。”蒋玉瑶不知道该什么好，紧张得一阵一阵心慌。
“我家对我没什么要求，只要女的，活的，下雨知道往屋檐下躲得就行了。按这条件，你都超标了。”程璟琛打趣。
“真的这么的？我可听了，你家家大业大，得是个名门闺秀，能镇得住场子的那种才行，我，他们肯定不满意的。”蒋玉瑶狐疑地看着程璟琛，问。
“你都听谁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没影儿的事儿，他们瞎传着就传跑偏了。”他面上不显，心里却是一沉。本来应该跟家人沟通的，可是被专案组紧急调去一个月，错过了机会，如此带她回家确实仓促，但是他还是想试一下。
“看你这表情就这道，肯定是真的。”蒋玉瑶看他不自觉皱起的眉头，心里凉了一下。
“没有，我在想案子的事儿。这几报纸上就会登了。我在想怎么跟我爷爷交代。”程璟琛岔过话题去。
“什么交代？”蒋玉瑶不解。
“我把他的老战友的儿子给送走了。当年打仗的时候，还是他把我受赡爷爷给从枪林弹雨中背出来捡了一条命，这次居然是我亲自办的案，连气儿都没跟他通，他肯定会生气的。”他的脸上带着凝重和挣扎。
“送走了？”蒋玉瑶有些不确定。
“嗯，我们的人把他堵在办公室里，他从楼上跳下去了。”程璟琛简单解释了一下。
“哦，秉公办事啊，你没有错。”蒋玉瑶干巴巴的安慰。
“嗯，好了，快吃吧。”他摸了摸她的头，把云吞碗里的云吞又拨了几个在她碗里。
蒋玉瑶的身心已经转移到畏罪自杀的案件上去。
“要是当时能打电话的话，你会给你爷爷打电话吗？”突然蒋玉瑶抬头问。
“不会。”他想了想，道。
“为什么？”
“他罪有应得，没得让我爷爷去趟这汪浑水。”程璟琛坚定的。
“你还真是刚正不阿啊。”蒋玉瑶撇撇嘴。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若亲眼看见那些被他贪污掉安置款的下岗工人过得有多惨，你就会理解的。”程璟琛觉得蒋玉瑶话里有些讽刺，忍不住辩驳。又好像是为自己开脱。
他这些年并不是一件违心的案子都没办过。之所以步步高升，家庭背景是一方面，识时务也是很重要的一方面。人情和法律他向来平衡的很好。但是这个案子他办得很憋屈。
他心知爷爷战友的儿子虽不是全然无辜，但是也只是利益集团推出来的替罪羊而已。深究下去，究竟掀出多大的风浪，谁也不敢。这个案件其实不需要他也可以，他只是上边心照不宣的派下去蹭功劳的。连他都看出来了，大家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岂会不能察觉，只是装作不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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