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冻森林与“混魔渊”的交界处总飘着灰黑色的瘴气,瘴气里藏着能腐蚀草木的“噬灵雾”,连最耐寒的古树都在边缘处枯死了半截。阿竹抱着刚满月的霜火幼崽(如今已经长到半人高,冰甲上的淡蓝纹路越发清晰),正往瘴气边缘的“警示碑”上贴新画的符文——那是用她的血混着艾草汁画的,能暂时驱散噬灵雾。
“阿竹姐,长老说今天会有‘巡界人’来换班。”阿木举着个装着热粥的瓦罐跑过来,粥里飘着几片冰火叶,是阿焰特意嘱咐多加的,“听说混魔渊里最近不太平,有个叫‘混世魔王’的家伙总在边界晃悠,专抢刚出生的孩子。”
话音刚落,瘴气突然剧烈翻涌,灰黑色的雾团里伸出无数条扭曲的藤蔓,藤蔓末端长着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阿竹怀里的霜火。霜火突然炸起颈后的冰毛,对着瘴气低吼,冰甲泛起红光——这是它感知到危险时的反应,比任何警示符都灵验。
阿竹迅速将霜火往身后藏,右手的冰纹亮起,暖冰术在身前凝成面冰盾。瘴气中缓缓走出个高瘦的男人,穿着件打满补丁的黑袍,黑袍下露出的皮肤泛着青灰色,左眼是浑浊的黄瞳,右眼却像人类一样黑白分明。他手里把玩着颗骷髅头,头骨的眼窝处嵌着两颗红色的珠子,正幽幽地发光。
“这就是混世魔王?”阿木吓得往后缩,瓦罐里的热粥洒出来,落在地上竟冒起白烟——被噬灵雾污染的土地连热气都能腐蚀。
混世魔王没看他们,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瘴气另一侧。那里不知何时站着个穿白裙的女人,怀里抱着个襁褓,襁褓里的婴儿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头顶竟悬浮着两个淡红色的字:“混-魔”。女人的脸藏在白裙的兜帽里,只能看到她的手指——指甲泛着青黑色,指节处有鳞片般的硬壳。
“啧,又一个半魔种。”混世魔王突然笑起来,黄瞳里闪过丝贪婪,“可惜啊,亲妈是个不敢认的怪物。”
白裙女人的身体明显一僵,抱着婴儿的手臂紧了紧。她突然转身想走,却被混世魔王甩出的藤蔓缠住了脚踝。藤蔓上的眼睛盯着婴儿头顶的“混-魔”二字,发出兴奋的嘶嘶声。
“跑什么?”混世魔王一步步逼近,黑袍在瘴气里飘动,像只张开翅膀的蝙蝠,“你不想要,给我啊。我正好缺个继承人,教他怎么把这些伪善的人类全杀了。”
白裙女人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身体周围爆发出黑色的雾气,竟硬生生挣断了藤蔓。她最后看了眼婴儿,眼神里的痛苦像针一样扎人,然后转身冲进瘴气深处,身影瞬间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混世魔王弯腰抱起落在地上的婴儿,婴儿没哭,反而伸出小手抓住了他黑袍上的补丁,抓得紧紧的。“哟,还挺认生。”他用黄瞳盯着婴儿头顶的字,突然舔了舔嘴唇,“别怕,等你长到能拿起刀,我就带你去永冻森林,把那些养冰魇兽的小崽子全宰了。”
阿竹的冰盾突然裂开道缝,她看着婴儿被混世魔王抱在怀里,小脸冻得发白,突然想起了崔爱君消失时的眼神——同样的痛苦,同样的身不由己。“放下他!”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冰纹在掌心烧得发烫,“他不是你的工具!”
混世魔王转头看她,黄瞳里的贪婪变成了戏谑:“小丫头片子,你知道他妈是什么吗?是‘蚀骨魔’,专靠吸食人类的骨头活着。你觉得她抛弃孩子是因为善良?不过是怕这半魔种坏了她的修行罢了。”他晃了晃怀里的婴儿,“倒是你,跟冰魇兽混在一起,迟早也会变成怪物——不如提前学学怎么杀人?”
霜火突然从阿竹身后窜出来,用头狠狠撞向混世魔王的膝盖。混世魔王没躲,只是低头看了眼霜火,黄瞳里的红光一闪,霜火突然哀鸣一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翻在地,冰甲上的纹路暗淡了下去。
“不自量力。”混世魔王抱着婴儿转身走进瘴气,黑袍的下摆扫过地面,留下一串冒着白烟的脚印,“三天后,我会带他来‘噬灵崖’晒太阳。要是你们想抢,尽管来——正好让这孩子看看,人类是怎么送死的。”
瘴气渐渐平息,只留下阿竹和趴在地上喘气的霜火,还有阿木手里那罐已经凉透的粥。阿竹蹲下身抚摸霜火的冰甲,那里的淡蓝纹路竟与婴儿头顶的“混-魔”二字隐隐呼应着——像某种被诅咒的血脉羁绊。回到木屋时,阿焰正在用火塘的余烬烤木牌,火焰花的纹路比往常深了许多。阿霜则在雕一只新的冰魇兽,冰像的肚子里嵌着块暖石,是为了让它在寒夜里也能保持温度。
“他要把孩子养成杀人工具。”阿竹的声音还有些抖,她把混世魔王的话重复了一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心的冰纹,“那女人……蚀骨魔,真的那么可怕吗?”
阿焰从怀里掏出老林工的日记,翻到其中一页,上面画着个长着骨刺的怪物,旁边写着:“蚀骨魔,喜食生骨,然其幼崽需以母体精血喂养,若母体强行剥离,幼崽会因血脉反噬而亡——除非有人类的体温护住心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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