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相当于，自己一分钱没花，七个月后还每个月多三十六块钱？
算到这里，许爸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心里有些纳闷。
自己以前是猪油蒙了心了？咋就一心想着大侄子给自己摔盆呢？
当然，许爸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许妈忍不住出声：
“老许，你咋回事，后悔答应工资的事情了？”
许爸听见这话，干脆坐了起来，把自己晚上思考的想法说了出来。
许妈听见这话，黑夜之中，默默地看着许爸。
“你真想知道？”
许爸听见这话，顿时来了劲儿了。
“啥意思，王凤，你的意思是你知道？”
许妈也直接坐了起来，和许爸在黑夜中面对面坐着。
“是因为你妈，我刚怀大丫的时候，你妈来了五次，每次都带着鸡蛋来的，后来大丫头出生了，因为是个丫头，你妈说迟早是别家的，后来就再也没有送过鸡蛋来了。”
许爸听见这话，抿了抿嘴：
“王凤，你知道的，你是文化人，我妈就是个乡下人，重男轻女是难免的。”
“后来怀二丫，你妈一次都没来过，那个时候她忙着带老大家的大儿子。”
这些事情，王凤一直都记得，这些年，她从来没有抱怨过，大概心里也是觉得，自己没给老许生个儿子，没能给他个后，所以觉得对老许亏欠。
但这几天她也想明白了，咱家没儿子，但是有三个女儿！现在招个上门女婿来，自家也一样的有后，老许也一样有人给他摔盆子。
自己这些年受的委屈，觉得的亏欠，都是因为自己的执念而已！
“都十几年了，你提这些做啥，这些和我蒙了心有啥关系？”
许爸的声音带着些不耐烦，许妈却没有像往日一样让着他，反倒是继续道：
“所以，你妈的心早就被大侄子给拐过去了，在你妈的心中，咱两生的三个女儿都不是她的孙女，只有大哥家的才是她的孙子，在她心中，咱们三女儿花的那叫你的钱吗，那叫她乖孙的钱。
所以，可不得哄着你给她大侄子出钱出力，再就是，你之前说的半仙，那老太太就是村里的人，谁知道你去问的时候，是不是你妈出钱让她这么说的？”
许妈一通输出，把这些年憋在心里的话都给说了出来，然后舒坦了，大晚上的也瞧不清楚自家男人的脸上神情，干脆倒下身，给肚子盖了个毛巾被的一角。
“睡了，明儿还要上班呢！”
许爸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家媳妇儿倒下睡觉，甚至还没几秒钟，就听见自己媳妇儿打呼了。
“你倒是睡得着……”
嘴里念叨着，许爸心里也觉得有些怪不是滋味了起来，也躺了下来，心里回想着这些年自家老妈说过的话。
越想，这越是心惊。
一开始自己也是想着多生几个迟早能生出儿子来，还是老妈劝自己，这一直生下去要还不是男娃都养不起了。
接着就开始给自己说谁家也是家里没个男娃的，死了之后都是让侄子摔盆，说了几次，又说实在不行，还是带自己算算命。
几次下来，自己也不知道为啥，心里就觉得，这生不出儿子绝后了，想收养个孩子，结果老妈说被收养的孩子始终不是自家的，这血脉都不是一样的。
又后来，看着大哥家儿子瘦得皮包骨头，自己顺手给买了几次包子开小灶，那孩子说要给自己养老……
再后来，再后来自己就每个月给大侄子打钱，每次回老家，老妈都说大侄子多孝顺，将来自己老了大侄子说了要孝顺自己。
可是，孝顺吗？
许爸躺在炕上，翻了个身。
自己每个月给大侄子打钱也打了六年了，大侄子有亲自来京城看望过自己一次吗？大侄子平日里有写信和自己聊聊吗？大侄子对自己孝顺了吗？
越是想，许爸心里越是冷，因为他发现，自己媳妇儿说得对。
他妈这是为了自己的孙子，把他这个亲儿子给算计了啊！
他明明是老许家最有出息的孩子，他妈明明说最爱的就是他，可现在，为啥要这样算计他啊！
男儿有泪不轻弹，许爸大晚上的，是哭得稀里哗啦的。
不过他哭归哭，许妈王凤的呼噜声也是没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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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许妈睁开眼，就瞧见自家爷们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大，吓得往后闪了一下，待瞧清了是自家爷们后，有些不敢相信问道：
“你哭了？”
哭了一晚上的许爸：“没。”
“你哭了多久啊？咋眼睛肿成这样啊？”
顶着核桃眼的许爸：“没哭，就是有蚊子，一晚上嗡嗡的，整得我没睡好。”
许妈王凤看了一眼嘴硬的许爸。
“哦，没哭，没哭那就出去吃早饭吧，吃了咱还得赶紧上班呢！”
早上偷摸拿媳妇儿镜子照过自己眼睛的许爸：“你帮我端进来吃吧。”不然让几个丫头瞧见了，怪丢人的！
“行吧，你那眼睛这么下去也不行，白天上班得酸得厉害，我让大丫煮两个蛋，我给你滚一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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