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
说是他走遍了市里的十来个县，找不到一个，想安排到劳改队，狱政科里，去搞宣传的人。说完，他有点担心的说：
“陈本虚同志，虽然我们是劳改队要人。可是劳改队，离市中心也并不远，还是个副处级单位。你要是愿意去那里，是会很有前途的。”
陈本虚一听，心里就有点高兴。可是一想又说：
“你介绍的，我喜欢。不过不晓得，我们县里的文化局，放不放我去？”
科长听完就笑道：
“这个嘛，你就放心。我找你之前，当然先去请示了你们领导。他说，尊重2你的意见。要是你不想走，那他是非常欢迎的。要是你想去，他也不会拦阻。”
原来他是早就对陈本虚，做了农村包围城市的工作。不过听说，是司法局，陈本虚就有点担心了。
这话一听，陈本虚又放了好多的心思。这时，他又小心问：
“他们说，你在县里，在写作方面，很是在行的。既然是写作在行，应该有些什么作品，能够给我看看吗？”
陈本虚也不谦虚，随手打开了抽屉，拿出来一些发表了的文章，一一给他看。
谭科长边接就边翻，边翻就边说了：
“够了够了。”
接完之后，他又说：
“你让我先好好看看。”
没多少时间，应该看得差不多。陈本虚又拿出来了《鬼雄》。
他接过去一看，就说：
“这是一个大家伙哟，这么大，你写了多久。”
陈本虚说：
“就个把月时间吧，改，倒是改了有很久。”
“是的，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
想不到，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陈本虚感觉，他应该有点料。他也仿佛，看出了陈本虚的想法，赶紧又说了一句：
“我年轻的时候，也爱写点什么。自从反了右之后，把我给吓死了。我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就连我的老婆，也不准我，再写写画画。从此就再不敢写了。”
说着，他又看了看四周，问：
“你这里，有电话不？”
陈本虚说：
“电话就在楼下，办公室走廊里。
“那我现在下去，先打个电话。”
说着，手上就拿起《鬼雄》，下去了。不多一会，科长兴高采烈地上来。
“跟你说了吧，刚刚请示过了皮局长。你的意思，只要是愿意，去我们局里。皮局长说，还可以从我们局里，往下调一个干部，放到劳改队去。把你安排到我局里的宣传科。你看，怎么样？”
陈本虚听了，高兴地直点头。
看着陈本虚，他又悄声说道：
“我听你们的局长说，市里的文化局，也是说，在要调你去呢。”
“是的。已经说了很久。”
“说是折腾了，差不多有一年时间。现在我们两个，说定下来后。其他的单位，你就不用再考虑了。你说，好吗？”
“肯定不考虑了。”
“那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自从京剧团一撤，陈本虚连饭，都没有吃的了。天天寄县文化馆篱下，看那半老徐娘的脸色，无可奈何混伙食。住呢，在文化局一截办公室。天只要一亮，就要亲自卷被子来。
苦日子过了几个月，如今天下突然掉下来，这样好的事情。何况，又是特别放市里的一个局，还在宣传科。陈本虚当然就频频点头了。
不过安排到宣传科。被同时去的几个伙伴，又笑了个半死。原来去的时候，快要到了年底。
人家那几位，一到监狱，就发了春夏秋冬，四套制服。刚刚过完了年。上面又说，制服要更新了。一个个又秋冬春夏，四套制服。
把个陈本虚，看得那眼睛红的，快要睡不着觉了。
人事科长叫住了陈本虚：
“我看了你的档案，学历才是小学。那你是不是，也考虚一下，参加我们的电大学习？”
原来这个电大，不要考数学，也不要考英语，不是脱产学习。可以一边上班，一边学习，上班上学两不误。工作也是宣传科自己抓，三年之后，不也得到文凭？
这时候的陈本虚，到区司法局宣教科。上级让陈本虚在的宣传科，跟市里电大合作，办了这个专门为了培养司法系统干部的法学班。这也是宣教科的工作。
虽然陈本虚的文学创作，才有了一点成绩，可当时在心里，因为八字先生的预言，确实也不想，再考什么学校了。
“不过就是近水楼台，陪到别个来上学，自己顺便上一上，不是很好？”
看到陈本虚还在犹豫，科长再多说了一句。
近水楼台先月。同时也是举手之劳，科长说的，是很有道理。哪个晓得，那天在语文考场上，明明有一道题，标准答案，只要填上一个鏖字，就会得一分了。陈本虚也晓得，那里是要只填一个鏖字。
那一个句式，平时陈本虚，还是记得住的。对于这个字，还是晓得了，它的上半截。可关键就是那个下半截，当场就左想右想，死活都想它不起来了。
开完电大招生的工作会议，校长留住了陈本虚。他是和陈本虚一起，从县里调到市里来的。
“这可怎么办呢？”他说：
“你要是语文成绩，多得一分。我就好给你录取了啊。可是为什么，你偏偏只考了个五十九分！那个改卷子的老师，也真的是太操蛋了，就只给了你一个五十九分。要是他肯多给你一分，不就行了吗？”
他不提，陈本虚倒也罢了。说真话，在那个时候，陈本虚虽然是人在司法局上班，可文化局那里，一直都在想办法，要陈本虚过去工作。
陈本虚自己心里，也天天在想的，是小说小说小说，创作创作创作。考得上与考不上，真的就是叫做无所谓了。
这事情又让陈本虚想起来，那位八字先生的话，陈本虚自己问自己，陈本虚，你这一辈子，真的是没有，读书的命啊。天老爷，你也太狠了，就是一个电大，也不肯让我陈本虚上。
不过他一开口，这样子说了个明白，陈本虚当时却恨不得，就此打个地洞，直接要钻了下去。当然陈本虚并不恨人家，改卷子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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