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之间，因存在我的意念碎片相连。”
“所以我对于你这个‘存在’本身，以及对你的‘经历’所留下的刻痕，能感知到一二。”
不过，那并非是清晰的画面，更多是某种...‘质感’，以及情绪...”
“比如坚韧，比如背负，比如喜悦，比如愤怒……”
懈豸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隐隐还带着一股威严。
质感和情绪么...
姜淤泥默默地咀嚼着这两个词。
他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个春节，他与唐颖梨在一个城市公园里闲逛。
陡然间，暗夜骤临，唐颖梨与其走散，并遭遇一只蜥蜴兽人的袭击...
那会，在极致的恐惧与保护欲的驱动下，一道蕴含着某种神韵的怒吼从他的喉咙中迸发。
一股略显陌生且不俗的力量从他体内爆发...
如今想来，那恐怕是沉睡在他体内、属于獬豸的神念碎片，在感应到他深刻执情绪后。
给予他的一丝微弱的回应与帮助吧...
念及于此，他暂时压下翻涌的回忆，将注意力拉回到眼前的谜团上。
他再次环顾周遭这个宏大且真实的蛮荒世界，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那前辈，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呀？是一个幻境吗？还是我昏睡之后的梦境？”
他还记得自己在进行造神过程，只是因为太痛、太累了，他便失去了意识。
獬豸的目光投向远处那高耸入云的山脉和浩瀚无边的森林。
金色的竖瞳中流露出一丝极其悠远、疑似追忆的神情。
它沉默了片刻，才悠悠开口，声音如同从时光长河的源头流淌而来：
“此地...可以理解为存在于我残存的记忆碎片之中，那些关于洪荒、关于天地、关于我等存在过的印记。”
“也可以理解为，它是你我之间，因‘意念碎片’的连接与你此刻生命跃迁所激发出来的，一个短暂的交汇地。”
姜淤泥似懂非懂，但也大概明白了。
眼前这个世界是存在于懈豸神念记忆里的某种“印象”。
而他在晋升的过程中突破了某种界限，意识进入到这个了这个世界与懈豸残念会面。
这解释了他为何会重复来到这样一个相似的世界。
也解释了为何这个世界如此真实却又带着一种古老的“定格”感。
除此之外，他还捕捉到了獬豸话语中的两个细节——“记忆碎片”和“意念碎片”。
他心中那个长久以来的、关于自身力量根源的巨大疑问，不禁再次冒了出来。
他好奇问道：“前辈，你方才所说的‘意念碎片’是‘神念’...还是‘兽念’啊？”
姜淤泥这个问题看似简单，但其实他真正想知道的是：
懈豸留在他体内的这份力量，本质上是源于“觉醒剂”激发的、属于上古神灵的“神念碎片”？
还是源于“兽变剂”所指向的、属于远古异兽的“兽念碎片”？
如果是前者，那么当初注射的“兽变剂”在他身上到底起到了什么作用？
难道失效了？
如果是后者，为何他没有像其他“堕落者”那样发生基因突变？
最终还走上了“引神者”这条，于这个时代而言为“正统”的道路？
更何况，他其实是先注射的“兽变剂”，后来才注射的“引神剂”...
这些根本性的矛盾与困惑，自从他注射完觉醒剂导致双手兽变后，便一直深埋在他心底最深处。
只见獬豸那巨大的金色竖瞳微微眨动了一下，似乎在理解这个问题的含义。
它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检索自己并不完整的记忆与认知。
随后缓缓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平淡：“嗯...既是‘兽念’，亦是‘神念’。”
闻言，姜淤泥顿时懵逼。
这回答...等于没回答啊！
不对...从獬豸的角度来看，这根本就不是同一个问题才对...
见姜淤泥茫然，懈豸低沉地解释道：“我身为‘神兽’，存续于天地之间时，就是‘兽’之形态，‘神’之格位。
我所残留的意念碎片，称之为承载了神性智慧的‘兽念’，或称之为源自神兽本源的‘神念’，有何问题？”
言语之间，它那沉稳的语气中带着深藏在骨子里的自信。
姜淤泥哑然。
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先入为主的错误。
他以当今时代“国刃”和“神谕大学”那套基于“觉醒剂”与“兽变剂”截然不同的理论框架去提问。
却忘了眼前的獬豸是来自一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未曾如此泾渭分明的远古纪元。
在獬豸看来，“神兽”是一个完整的、不可分割的概念。
因此，它的“念”自然同时包含着“神”与“兽”的双重属性。
它根本无从理解“神念”和“兽念”在姜淤泥语境背后所代表的、关乎两种不同药剂、两条不同进化路径的重大区别。
显然，眼前的獬豸并不清楚他具体在纠结什么。
但它也确实不应该知道...
毕竟，身为昔日残念的它并不能清晰地感知到外界。
想到这里，姜淤泥索性放弃了迂回。
只见他缓缓在身下的草地上盘坐下来，面对着如山岳般的獬豸。
在这个庞然大物面前，他不仅没有丝毫的怯意，反而有一种别样的亲切感...
他心中已然有所决断，得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尽可能地多去弄清楚一些事情！
哪怕得到的答案可能只是残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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