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大帐内，顾辰手持锋利的短刀，轻轻摸索着锋刃。
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个投诚多年的毛人，他小心翼翼的翻译着对方的话。
“启禀城首大人，这人说他们是毛人中的一支部落，被其他部落偷袭了，这才逃亡至此。”
“追击的部落忌惮城内守军，不敢深入追击，人困马乏，只能在那里扎营。”
顾辰听得微微点头。
这样看来，一切事情就都能对得上号了。
流亡至此，自然不敢劫掠北境，否则就是两头夹击。
他们现在的态度并不可信，因为他们不拿出这个态度，下场就是死。
顾辰思量片刻，忽的笑道。
“告诉他，我不管他们是哪里来的毛人，明日之内不撤军，别怪我亲率大军……”
不等他说完，跟着进入营帐的陈乾连忙说道。
“城首大人且慢，您剿灭毛人的想法我肯定支持。”
“毛人与我并非同族，其心必异！”
“但眼下他们是困兽犹斗，若是不给他们活路，只怕他们鱼死网破，散为小队逃命，这难免会殃及附近百姓。”
顾辰忽的抬起手，那毛人翻译也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耐心等待着。
在脑子里好一番思索，顾辰微微虚眼。
“你的意思是，我不止不能打他们，还得放任他们在北境驻军修整？”
陈乾微微点头，而后说道。
“城首大人，烦请移步。”
说着，陈乾就做了个请的手势，顾辰疑惑的看了一眼四周，最后落在那刚抓来的毛人身上。
既然镇国公之子有顾虑，那就换个地方再说。
他对陈乾能说出什么话不在意，他只是想给陈乾一个表现的机会。
两人走出了大帐，陈乾低声道。
“城首大人，我觉得这是个掌控北疆毛人的好机会。”
“我们支持毛人中弱小的那一支，让他们内耗，内斗，自然无心南下劫掠，北境百姓也可安生。”
顾辰沉吟片刻，却是说道。
“毛人表面好爽，实则是背信弃义之徒，这已经是事实验证过的。”
“恐怕扶持他们上位之后，又再反叛。”
陈乾笑着摇头。
“为什么要帮助他们上位呢？”
“等他们实力不分伯仲，我们便停止合作，等他们中谁成了弱势的一方，我们再对弱者施以援手。”
“如此来回往复，北境毛人便不能一统。就算他们南下，人数也不可能多，北境自然安宁。”
顾辰听得这话，忽的吸了一口凉气。
这已经不是战术级别的建议了，这是大的战略提议！
而且，就目前的局势来看，它的提出正是时候！
毛人内部不能团结，除非是不想要自己族人的命了，否则绝不会大举南下劫掠！
他们内斗也能削弱毛人的力量，北境的压力便是骤然降低！
越想，顾辰越是觉得这战略可行。
当即看向陈乾。
“那我们给他们资助什么？”
陈乾咧嘴一笑。
“茶、盐，以及锻造好的铁，便足以。”
“我们当然不能直接资助，要让他们用东西来换。”
“比如说，毛人的战马。”
说着，陈乾的眼中就闪过一道光芒。
北境有北境的苦，但北境也有北境的好！
这里和毛人接壤，毛人又擅长养马，是组建骑兵的好地方。
需知这是现实世界，从来不讲职业平衡。
成建制训练出的骑兵，根本不会怕长矛。他们在野战时，就是无往不利，天下无敌的存在！
具装骑兵更是其中的典范！
骑兵马蹄所到之处，无人能挡！
不需要太多，一万铁骑，便有横扫天下的可能！
十万铁骑，便是纵横天下的资本！
而这些，只有在边疆才可能做到。
因为大兴王朝养马场培育出的战马，根本无法和毛人的战马相提并论。
这就是他翻盘的希望，重回京都的资本！
顾辰听得重重点头。
“好，我这就按照你说的去操办。”
“只是盐铁，我们镇北城也少，去哪里能弄来？”
见机会出现了，陈乾拍了拍胸口。
“我从京都一路过来，途中经过两个盛产盐、铁的城池，我愿意带领府邸仆人，为将军运来此物。”
“为北境安宁出一份力。”
这个结果早已在陈乾的预料之中。
对抗毛人的手段，也并非是他的想法，而是经由无数次历史见证的，完全可行的策略。
只要大兴还有钱财余力，只要毛人内部有动荡，如此安排便可保北境安宁！
顾辰自然也看出了陈乾的小心思。
他揽下的这个活利润不少。
但，毕竟是镇国公的孩子，权当是照顾镇国公的后人了。
“那好，此事交由你全权处理。”
“一月时间，能否交付第一批货物。”
陈乾爽快点头。
“只需十日！”
两人飞快的确定下了计策，而后，顾辰回到大帐中，和被抓的毛人约法三章，不得烦扰百姓，不得四处劫掠，不得靠近镇北城五十里。
都答应，便可在镇北城五十里外扎营修整。
被抓的毛人慌忙磕头拜谢，对顾辰的恩德一番称颂！
……
等那他回到毛人营地之后，他来到帐篷中。
“启禀乌涂可汗，苍天垂帘我等，我等命不该绝啊！”
“此处守将本欲驱逐我等，但一年轻人大胆谏言，要利用我们引发毛人内斗，之后，那守将便准许我等在此逗留。”
“他并没有说让我等何时离去，估摸着我们也能在此处安身许久。”
大帐内，衣着华丽的乌涂可汗松了一口气。
“果真是苍天垂帘，不让我等死于此地。”
“来人，将宝玉金银等物收拾些许，送予此处守将”
“另外，在入城之后，找到谏言的那人，赠千金！”
“若是他有意，我愿以长女与之联姻！”
顾辰怎么也不会想到，被抓的这毛人是乌涂可汗安排的。
能当上毛人部落的首领，得可汗美称，自然不是蠢货。
他知道陈乾这个提议打的是什么算盘，但很可惜，内斗陷入劣势的他，没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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