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安县政府的会客室里，李达康与市工行行长周雪分别坐在沙发两侧，中间茶几上摊开着厚厚一叠评估报告。
窗外，初夏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在周雪利落的短发上镀了一层金边。
"李县长，经过我们团队这两天的实地考察和评估"。
周雪合上最后一份文件，唇角微微上扬。
"市工行原则上同意向关安县提供五千万的专项贷款"。
李达康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很快恢复平静。
他起身伸出右手："周行长，我代表关安县政府感谢市工行的大力支持！"。
周雪也站起来握手。
她今天穿了一身藏青色职业套装，手腕上只戴了块简约的银色手表，干练中透着几分知性。
"不过"，她话锋一转。
"利率只能按基准利率上浮10%，这是总行的硬性规定"。
"理解理解"，李达康笑着点头。
"能在这个关键时期得到市工行的支持，已经是雪中送炭了"。
周雪身后的几位市工行的工作人员开始收拾文件。
其中一个年轻女孩子悄悄打量着李达康——这位县长比她想象中年轻，眼神锐利得像能看透人心。
"对了"，周雪像是突然想起什么。
"李县长提到的那个机械厂改制方案，我们风控部门还是有些顾虑”。
“毕竟涉及六百多名职工安置..."。
"周行长放心"，李达康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装订整齐的材料。
"这是最新修订的方案，增加了职工持股计划和再就业培训条款，我们请专家已经审核过了"。
周雪接过材料快速浏览，眉头渐渐舒展："嗯...这样安排就稳妥多了"。
她抬头看了眼手表："时间不早了，我们是不是..."。
"瞧我，光顾着谈工作"，李达康拍了拍额头。
"周行长和各位辛苦两天了，今晚我准备了便饭，算是庆祝我们的合作，还请赏光"。
周雪刚要推辞，李达康又补充道："就是简单吃个饭，不喝酒”。
“我还请了县里的谢部长和何副县长作陪，正好可以向你介绍下我们关安的风土人情"。
听到"不喝酒"三个字，周雪明显松了口气，笑着点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傍晚六点，‘关安人家’最大的包厢"牡丹厅"里已摆好圆桌。
李达康特意提前半小时到场检查菜单。
"县长，都按您吩咐安排的”，饭店经理恭敬地递上菜单。
"特色野生甲鱼、清蒸桂鱼、还有您特意交代的素什锦..."。
李达康扫了一眼："再加个菌菇汤，周行长爱喝汤"。
他转向身后的秘书刘学斌："谢部长和何副县长到了吗？"。
"刚到，在楼下迎宾"。
李达康点点头。
"对了，把我那盒龙井拿来，周行长喜欢喝茶"。
不一会儿，周雪一行人在县委宣传部长谢红艳和副县长何叔峰的陪同下进入包厢。
谢红艳今天特意换了身绛紫色旗袍，衬得肤白如雪；
何叔峰则是一如既往的深色西装，严谨得像要去参加学术会议。
"周行长，给你介绍一下"。
李达康笑着引荐："这位是我们县委宣传部的谢红艳部长，这位是何叔峰副县长"。
周雪与二人握手寒暄。
谢红艳热情地挽住周雪的手臂："久闻周行长是咱们市金融系统的'铁娘子'，今天总算见着真人了！"。
众人落座后，服务员开始上菜。
李达康亲自为周雪斟茶："这是一个朋友送给我的特级明前龙井，一直没舍得喝"。
周雪轻啜一口，眼睛一亮："好茶”。
"这茶汤清亮，回甘悠长，是正宗的西湖龙井"。
周雪捧着白瓷茶盏，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
"没想到李县长还是懂茶之人"。
李达康正要答话，谢红艳已经笑着插进来："我们李县长可是深藏不露，办公室里藏着整套紫砂茶具呢！"。
她边说边给周雪夹了块晶莹剔透的桂鱼腹肉。
"周行长尝尝这个，清水河现捞的野生桂鱼，今早才送来的"。
圆桌中央的转盘缓缓转动，清蒸甲鱼的裙边颤巍巍泛着琥珀色光泽。
何叔峰推了推金丝眼镜，用公筷将最肥美的部分夹到周雪面前的小碟里："这道'霸王别姬'是我们关安一绝，甲鱼和土鸡同炖，周行长一定要试试"。
周雪道谢时，李达康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上有一圈淡淡的戒痕。
服务员端上素什锦时，青翠的菜心还冒着热气。
李达康轻声对周雪说："知道周行长吃素，特意让厨房单做的"。
周雪微微一怔，眼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抿嘴笑了："李县长有心了"。
酒过三巡——虽然以茶代酒，但气氛还是渐渐热络起来。
谢红艳绘声绘色讲起关安县"三月三"歌圩的盛况，说到兴起时，竟哼起了山歌小调。
何叔峰虽然拘谨，但谈起县里新落成的职业技术学校，眼镜后的眼睛立刻有了神采。
"我们计划用部分贷款建设实训基地"。
李达康接过话题，手指在桌面上虚画着示意图。
"特别是针对国企下岗职工的再培训..."。
周雪听得入神，不知不觉多喝了两碗菌菇汤。
当服务员端上果盘时，她主动提起自己大学时参加支农调研的往事："那时候在山区，老乡们用搪瓷缸给我们泡野茶，味道竟比龙井还难忘"。
李达康趁众人说笑时，低声对周雪说："明天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市里，后备箱备了两盒茶叶，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周雪刚要推辞，谢红艳突然举着茶杯站起来："我提议，为关安县和市工行的合作干杯！”。
“愿我们像这茶一样，先苦后甜，越泡越有滋味！"。
众人哄笑着举杯，瓷盏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周雪在杯沿遮掩下，对李达康轻轻点头，眼角笑纹里盛着暖黄的灯光。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雨丝在玻璃窗上蜿蜒成线，将包厢里的欢笑声裹成一颗晶莹的水晶球。
（还有一章晚点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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