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这时，魔王布兰忽然语气郑重道，“我有一事，想问问牧先生的意见。”
“哦？您说。”牧间道。
“也是跟之前提到的土地和人口有关。”魔王布兰缓缓开口道，“近几年，我将各领主手中的土地和人口收归魔王城，接着又将耕地分配给了平民。”
闻言，牧间心中暗道：“好家伙，这不就是新朝初立时基本都会进行的分田吗？”
不过他并未开口，而是静静等待对方继续说下去。
魔王布兰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每一个字都经过了深思熟虑：“当时为了稳定，我规定分配好的土地不得买卖。但这两年渐渐出现了一些希望开放土地买卖的声音，牧先生以为如何？”
牧间轻轻摇了摇头：“一旦开放土地买卖，土地兼并就要开始了。”
以前，领地内的土地都是领主的。
别说土地，连人口都是领主的。
不存在土地兼并一说。
领主之间互相征伐兼并倒是有。
但魔王布兰将土地分配给了个人，实现了土地私有化后，就有了土地兼并诞生的土壤。
“土地兼并？”
魔王布兰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就是有钱有势者巧取豪夺，将土地集中到自己手中。”牧间道，“打个比方。”
他的声音中带着怜悯和无奈，仿佛是在讲述一个真实的故事。
“某年大旱，地里颗粒无收。
“这时，一名贵族跟一名农民说，可以借他粮食，但要拿他的地作抵押。
“如果还不了，就要把地收走。
“虽然利息很高，虽然需要拿土地作抵押，但那农民都要活不下去了，自然只能签了。
“何况，很多农民连算数都不会，根本不懂太复杂的东西。
“他们是很容易被忽悠的。
“可种地的收益本就不高，也就勉强糊口，就算来年丰收，那农民也还不清高利贷。
“于是最后，本属于那农民的土地落到了那贵族手中。
“而那农民则只能租那贵族的土地耕种，被对方剥削一辈子。
“甚至可能卖身为奴。”
魔王布兰越听，脸色越是沉重。
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牧间看着他，平静道：“您应该知道，有钱有势者能有一百种方法，抢走普通人手里的土地。”
顿了顿，他又道：“特别是，魔族生存艰难，类似的事情很容易发生。”
土地兼并的发生，除了地主阶级的贪婪外，还因为封建社会小农经济的脆弱性。
稍微来点天灾人祸，就会给地主阶级以可乘之机。
魔族土地贫瘠，就更是如此了。
“一旦开放土地买卖，这是必然会发生的。”牧间微微摇头道，“届时魔族的土地将集中在少数人手中，而贫者将无立锥之地。”
说到这，他停顿了下。
没有再说下去。
事实上，土地兼并并不是一蹴而就的。
而且，若是魔族打进人族的话，那就又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但这些话没必要讲。
单单谈魔族的发展就够了。
魔王布兰闭眼沉思片刻，最后轻吐一口气，睁开眼道：“您说得对。”
“那些希望开放土地买卖的声音，都来自哪里？”牧间问道。
“以前的领主。”大概是意识到了土地兼并的严重性，魔王布兰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冷意，“他们有钱，想要更多的土地。”
牧间点点头，并不觉得意外。
顿了顿，魔王布兰又道：“另外就是一部分平民，对把土地给了他们，又不准他们卖一事有些不满。”
“噗……”
牧间不厚道地笑了出来。
“人性就是这样的，莫在意。”他安慰了一句。
魔王布兰苦笑道：“我知道。”
接着，他又道：“关于土地一事，牧先生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建议么……”
牧间想了想。
学习苏联的农业集体化？
这方法还是很能凝聚力量的。
但却是通过剥削农民的方式凝聚的力量。
算了，还是学习华夏的吧。
不过，这里终究是封建社会，要说多么深入的改革，其实也难。
随便谈谈。
至于用不用，人家自己会决定。
“如果可以的话，把土地重新收回来。”牧间缓缓道，“将土地权利拆分为所有权和经营权，宣布土地所有权归属全体魔族，再将经营权承包给农民。”
“承包？”
“相当于长期租赁，比方说，三十年。签合同，规定好双方的权利义务。”
“您继续说。”
“以家庭为单位进行承包……”
牧间大致讲了讲。
最后，他补充道：“任何政策都是有优缺点、时效性，以及适用范围的，需要因时制宜、因地制宜，得实事求是，得实践出真知，所以我说的未必正确。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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