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这个因为美色被献进宫的小可怜是受人陷害，但凤衔珠从没想过他是被玄嘉禾陷害的。
事实上，如果不是有金手指，她就算调查，也只会认为是麟非时嫉妒成性。
借刀杀人，她这位“柔弱不能自理”的元君，就算远在道观，也能杀人不见血。
凤衔珠就是在此时突然明白一个道理的，就算她有金刚不坏之身夺得了天下，她能杀光所有的权臣世家，但总有人因为利益而聚，为此不惧一切后果。
混乱而复杂的后宫，给了玄嘉禾远在青龙观却仍能合纵连横的能力。
相较于凤衔珠在沉默中吃惊，凤凌云倒是没什么惊讶，甚至平淡的点评了一句：“我猜就是他。”
墨子已经套回黄芪的皮肤，露出一个侍女该有的得体微笑道：“确实是二先生的风采。”
“二先生？”凤衔珠听这个称呼觉得奇怪。
“玄嘉禾是从言乘雪身上提取的数据。”黄芪墨子解释道：“我习惯称他为二先生。”
凤衔珠意味深长地看向凤凌云，凤凌云补充道：“只有他名分和排名，没有三先生了。”
“懂了，其他都是玩玩的。”凤衔珠表示了然。
凤凌云痛心疾首：“怎么能这么说，我只是心碎成了很多片，每一片都爱上了不同的人。”
“哇哦。”凤衔珠鼓掌：“夫人这才是真正的断情绝爱，酷。”
凤凌云略过这个话题：“乘雪比这个模拟形态要好，他没有这么过分。”
黄芪墨子不给面子道：“不过是现实社会杀人处理起来太麻烦，还很可能会被你知道，影响他白莲花的形象而已。”
凤衔珠感到了墨子捏人物的精华，白莲花这个特质简直还原。
“现在看来，我需要‘中计’，迎嘉禾回宫。比照熹妃回宫的气势，等他回宫再倒向其他人，让麟非时和玄嘉禾先联系起来。”凤衔珠冷静分析。
“是的。”黄芪墨子点头：“如果对一些我的心是榴莲，每个尖尖上都有一个人这样的场景不知道怎么表现，可以向凌云小姐请教。”
凤衔珠噗嗤笑出声，凤凌云则不太在意道：“墨子作为智脑，唯一不好的就是道德过度范本化。男欢女爱，各凭所愿。我不过是做了男频小说的千万分之一，你瞧他一直在吐槽我。”
“男频小说？”凤衔珠很显然没有这类阅读经验。
“就是那种出身寒微，机缘巧合，发现是高贵血脉或者被贵人提点，从此走上了青梅竹马、宿命敌人、高门贵女、教派圣女、妩媚熟女……等等全部女人都疯狂爱上他，而他收了后宫，雨露均沾，却没有哪个是真心所爱，一心一意登上权力顶峰，把所有人踩在脚下这种。”黄芪墨子一口气说完了这一长段话。
凤衔珠看看凤凌云：“倒确实有些相似。”
“既然你要去套路玄嘉禾，那么我给你个温馨提示。”凤凌云传授技巧道：“他应当和言乘雪一样，虽然善妒又心狠，但确实是个恋爱脑。”
“啊？”这是凤衔珠没想到的。
凤凌云叹了口气：“有时候他和凤灼争起来，被揭穿了也只知道哭。他一哭，我就心想，算了，总之是他肯为我花心思，不是吗？”
“还好夫人不是帝王。”凤衔珠哭笑不得：“这可算是昏君之想了。”
黄芪墨子在旁边无声地点头。
三天后，青龙观内，玄嘉禾的面前跪着凤衔珠御前的女官之一，她仔细道：“前几日事发后，陛下大怒，先是责备君后，继而出宫到了镇国公主府。许是公主殿下说了什么，陛下回来后怒不可遏，下令由周六诗周大人彻查。”
女官说到这里微微俯身：“果然是君后所为。”
玄嘉禾满意地点点头，示意青砚。青砚递了一个荷包过去，里面满满当当的金瓜子。
女官感恩戴德叩首后又道：“奴婢能力有限，若要陛下来青龙观，恐怕还要再做筹谋。”
“这个你不必关心，只要及时告知陛下行动即可。”青砚打发她走后，这才对终于有了个笑脸的玄嘉禾道：“少爷，是否请虞先生出手了？”
玄嘉禾对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一个任谁看了都心生怜悯的委屈表情，似乎在演练：“开始吧，让麟非时看看，君后之位，可是这么好做的？”
凤衔珠等了三天，却没想到来帮玄嘉禾诱自己去青龙观的竟然是虞思齐。
那日下朝后，是三天一次的习字。凤衔珠作为帝王，因是马上得天下，年少时字又写得差，现在也不怎么样，颇为影响批复奏折。
墨子就吐槽过，本来批复奏折是游戏里的支线刷积分小游戏，但她的毛笔字太烂，常常读不出。
凤衔珠秉承着只当是拓展兴趣爱好，多个特长的心态，安排了虞思齐三日一次给她上习字课，如今也写的初具模样了。
今日仍是习王羲之的《孝女曹娥碑》，凤衔珠写了一张后，虞思齐批改示范，一切如常。只是结束后，虞思齐才道：“陛下如今有了进益，后续可再换钟繇的几种帖子。”
“朕喜欢王献之的玉版十三行，先生为何一直不允朕书写？”这问题也是凤衔珠本人的问题。
王献之的小楷更加清俊秀美，相较于钟繇、王羲之这些从隶书过渡来的小楷，很显然王献之变革后瘦长字形的小楷更受凤衔珠现代审美的喜欢。
“习书取法乎上，追摹高古方能打好基础。”虞思齐温声道：“子敬（王献之的字）书精密渊巧，却是容易学进死胡同。不如钟王，习之仍有余地。”
这话说得很有意味，凤衔珠本没有在意，以为只是在论书，却没想到他接着说：“与人是一样的道理。”
凤衔珠停了笔，与人一样，那谁是那个精密渊巧，进入死胡同的——
麟非时。
谁是那个仍有余地的，自然是以退为进的——
玄嘉禾。
凤衔珠想过很多歌玄嘉禾的说客，却没想到是虞思齐。
她抬头看向虞思齐，他仍是温和的表情，仿佛自己真的就是在上习字课，不带一丝杂念。
女帝放下笔道：“先生这话，突然让朕颇有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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