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梦鹤坚持自己不是背叛，只是希望能够让这场交易双赢。
凤霁月则认为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背信弃义。
“难道与我成为真正的夫妻，像天下所有的夫妻那样恩爱的生活，对你来说是一种耻辱吗？”傅梦鹤终究还是先问出了这个对他来说伤及颜面的问题。
那时候的凤霁月眼神平静而绝望：“即便你知道我面对着怎样的绝境，却还在企图延续这种绝境，你让我感到恐惧。你不愿意，我还可以找其他人继续，只是灵华，你带不走。”
那天凤霁月还是摊牌了：“我知道这世上没有可信之人，还好我给自己留了后路。傅先生，如果没有我的允许，离开我，灵华或者我的任何一个女儿，都活不下去。不信，你可以试试。”
傅梦鹤当然相信，或者说他不敢不信，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个怎样的天才，也知道她这看似琉璃般精致的外表下有多么狠戾决绝。
“不要伤害灵华。”傅梦鹤退了一步：“如果你得到你想要的，为什么不能把灵华留给我。或者说，我至少也确保，在你成就大业后，灵华还能好好活着。”
“那还真是遗憾。”凤霁月冷笑了一下：“注定要让你失望了。她会死，所有我的女儿都会死。我也会死。就是这样，才能一劳永逸，让你成为最后的赢家。傅先生，凤氏的黄金和灵华，你只能选一个人，做人不能太贪心。”
傅梦鹤挣扎过，他选择过无数次灵华，直到盛家开始与他协商第一个做为留样样本的人应该是凤灵华还是凤敛黛时，他看着那些方案书，终于明白了凤霁月的意思。
死亡是唯一的出路。
那次谈判失败后，他们夫妻再也没有坐下来协商过，对外的恩爱不过是表演，风霁月已经很久没真正回过家了，她总是通过密道前往实验室，与他形同陌路。
可是因为风霁月逐步参与了对女儿抚养，傅梦鹤还是有一丝丝奢望的，他想如果霁月对灵华产生了感情，是不是就可以有一个更好的结局。
但盛家放在他面前的方案迫使他必须做出选择。
那时傅梦鹤问：“为什么由我来选？这不应该由霁月做决定吗？我难道会让我的女儿做个供卵者？”
“对霁月夫人来说，每个都是她的女儿，难道要她决定自己的哪个女儿做牺牲品？”盛家人的反问在那一刻刺痛了傅梦鹤。
他选了凤敛黛，和每一个普通人一样。从出生就将自己视为不同之人的骄傲的傅梦鹤在那一刻被迫使承认自己是个普通人。
即便凤敛黛自幼就柔弱的像只奶猫，即便不知道她能不能活到被取卵的那一刻，即便知道取卵会对她产生巨大的危害，但他仍然选择了这个非亲生的女儿，哪怕她身上流着一半他深爱的霁月的血。
他签字的那一刻，认清了自己。这个世界上，他爱霁月只是一个谎言，他爱的只有自己。
但出于良心的不安，傅梦鹤还是做出了一个额外的要求，他要求成为凤敛黛的抚养者，凤敛黛必须住在他指定的地方，由他指定的人看护。他至少能够尽力保证这个孩子未来不要遭遇杀鸡取卵的命运。
这仿佛是一个诅咒，紧紧套在了他们夫妻的身上，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个孱弱的孩子以后能不能中用。而凤霁月对此毫不关心，在实验室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按照凤家的规矩，有了女儿，母亲就可以摆脱被献祭的命运，但当选中的女儿不给看好的时候，该怎么办？
凤霁月再次被考虑取卵。
对此傅梦鹤强烈的反对过，但没用。他只有两个选择，换凤灵华当备胎，或者让妻子再生一个备胎。那一刻，傅梦鹤突然感到了妻子的绝望。
但凤霁月反而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她帮傅梦鹤做了选择，她选择牺牲自己，保护女儿。
在被取卵的前夜，她罕见的提早回来了，和傅梦鹤吃了一顿只有两个人的日常晚餐。
当时傅梦鹤不知道这是他们夫妻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此家常的共进晚餐。
那天的凤霁月很柔和，穿着和往常不同的家常服装，让傅梦鹤产生了一种他们只是一对寻常年轻夫妇的幻觉。
“霁月，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这也是为了让灵华能够健康成长。”傅梦鹤握着她的手：“明明已经有之前实验的那么多胚胎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一定要取新的。”
“因为那些都没用，无法移植成功，留着不过是为了研究失败原因，它们不是人，只是实验材料。”凤霁月平和的陈述却如同刀一般刺中了傅梦鹤的心。
“我一定要他们死，那些伤害你的人。”傅梦鹤紧紧咬牙：“等我得到了凤凰集团，我一定要他们都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凤霁月重复了一下，然后又突兀的笑了一下：“你说外祖父他们？”
“霁月……”傅梦鹤还想再说些什么，凤霁月却摇了摇头：“傅先生，我们凤家，已经到了非死不能改变的地步。活着，就是凤氏女最凄惨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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