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文五躲在沙丘后面，眼睁睁看着荧光花从尸体伤口钻出来，很快就绽放了。他想起父亲笔记里写的：“铀花以骨为媒，以血为养。授粉者将成为新冢。”
突然，他肋骨一阵剧痛——荧光纹路已经蔓延到胸腔了，一根根肋骨凸出来，把皮肤都刺破了。他咳出一口银色黏液，液滴掉到地上，居然长出三朵小花。
“原来……我才是第一颗种子。”
到了第七天夜里，欧文五的骨骼已经有一半变成晶体了。他在处理站废墟里找到父亲的遗物——一个装满铀矿石的铁盒。盒底压着一张发黄的照片，上面是1987年父亲和二十三名工人在站前的合影，每个人都笑得可开心了。
“你们不是事故受害者……是被谋杀的。”他小声说。
这时候，荧光花突然疯长起来，缠住他的脚踝。他使劲挣扎着打开铁盒，铀矿石滚到沙地上，一下子就被荧光藤蔓吞了。紧接着，地底传来一阵轰鸣，裂缝变大了，露出一座巨大的地下墓穴——二十三具骷髅飘在铀矿石棺里，棺盖上刻着血色的“封”字。
“开棺！”四面八方都传来怒吼声。
欧文五举起地质锤砸向棺盖，第一锤下去，天空乌云滚滚；第二锤，骷髅们一起尖叫；第三锤，棺盖“砰”地崩裂，一股荧光飓风席卷了整个荒漠。
铀棺一打开，欧文五就被掀飞了。二十三道荧光身影从棺里冲出来，变成了骷髅巨人。它们踩过荒漠，荧光花一下子就开遍了方圆百里。林教授的尸体被巨人托起来，骨骼重新组合成一套荧光战甲，她睁开银蓝色的眼睛，大声嘶吼：“还债！”
王主任的残骸被藤蔓裹成一个傀儡，机械地重复着：“封口……掩盖……”
巨人指着欧文五问：“你爷爷的骨头埋在哪里？”
“城西……乱葬岗。”他声音都哑了，胸口的骨骼已经完全晶化，疼得他差点晕过去。
巨人仰天怒吼，荒漠裂开了上百道缝隙，无数荧光骷髅爬出来，组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军阵。它们的目标直指城市方向——
“欧家，一个都别想逃。”
到了第九天黎明，欧文五拖着晶化的身子追到了乱葬岗。巨人一脚踩碎墓碑，荧光藤蔓钻进坟墓，拽出一具裹着军装的枯骨。那是他爷爷的遗骸——当年的711站长。
“爸，你骗我说爷爷是英雄……”欧文五跪在地上，喉骨“咔嚓”一声，像玻璃碎了一样。
枯骨突然说话了，声音沙哑：“为了国家……必须牺牲小我……”
“放屁！”巨人一挥手砸下去，枯骨瞬间就碎了。荧光花从碎骨里长出来，花蕊里浮现出爷爷的冤魂，被藤蔓拖进了地底。
欧文五感觉心脏也开始晶化了，他抓起一块铀矿石刺进胸膛——晶化的骨骼“轰”地崩解，血肉变成荧光雨洒向骷髅军。
“收下我的骨头……替我去赎罪。”
最后一朵铀花在乱葬岗中央开了。欧文五的骨骼和铀矿石融在一起，成了花坛中央的“根”。巨人跪下来，把林教授、王主任和考古队的骨灰撒进花坛。荧光花一下子就凋谢了，荒漠又恢复了寂静。
三个月后，地质局把这片区域封锁了，卫星云图显示这里的辐射值归零了。不过，偶尔有牧民会看见，夜里荒漠会亮起幽蓝的微光，好像有无数萤火虫在小声说：“债清了……债清了……”
在花冢最深处，欧文五的颅骨上，一朵小小的荧光花悄悄开了，花瓣上还浮现出他生前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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