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黛踩着泥泞的乡间小路,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她黑色的丧服上。三天前,奶奶的猝死让她中断了城市里的工作,回到这个十年未归的河边小村。
黛丫头,节哀。村长赵德柱站在灵堂前,脸上的皱纹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老太太走得突然,但八十三也算喜丧了。
童黛没有回应。她盯着奶奶遗照旁那盏长明灯,火苗忽明忽暗,像是有人在轻轻吹气。角落里,村医马保田正和几个村民低声交谈,看到她时突然噤声。
葬礼后的傍晚,童黛独自来到河边。这是奶奶生前每天洗衣的地方,那块青灰色的洗衣石被岁月磨得光滑如镜。她蹲下身,手指抚过石面,突然触电般缩回——石头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两个歪歪扭扭的字:。
河水突然泛起涟漪,一绺黑色的东西缠上了她的脚踝。童黛惊叫一声,看清那是缕长发,和她记忆中奶奶花白的发辫截然不同。她拼命踢腿,长发却越缠越紧,直到她摸到口袋里的剪刀——
咔嚓。长发断开的瞬间,河底传来一声沉闷的呜咽。
童黛整夜未眠。两个字像烙铁般印在她脑海里。天刚亮,她就带着锤子和凿子回到河边。
洗衣石在晨光中泛着青黑的光泽。她小心地凿下一小块,断面竟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散发着铁锈般的腥味。
黛丫头,这么早?
童黛猛地回头。马保田背着药箱站在不远处,脸色比她记忆中苍白许多。
马叔,她不动声色地挡住石头,奶奶走前...有什么异常吗?
马保田的嘴角抽了抽:高血压引发脑溢血,很常见的老毛病。他走近几步,这石头邪性,你奶奶最后几天总说听见它说话。
童黛的指尖触到石面,一阵刺骨寒意顺着手臂窜上来。恍惚间,她看见奶奶跪在石边,背后站着个模糊的人影...
黛丫头!马保田的喊声将她拉回现实。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不知何时抠进了石缝,指缝里渗出血丝,而石面上的旁边,多了个歪斜的字。
马保田脸色骤变,踉跄后退:你、你别碰那石头!说完转身就跑,药箱里掉出个小玻璃瓶,标签上写着氯化钾注射液。
童黛捡起药瓶时,一阵风吹开了她的衣领。河边老柳树上,挂着条褪色的红布——那是奶奶生前系上去的,说是能镇水鬼。
她鬼使神差地挖开柳树下的泥土,找到一个生锈的铁盒。里面是奶奶的日记,最后一页写着:
他们想要祖屋和药方。赵德柱今天带了马保田来,说我血压高。我很好,但他们给我打了针,手臂疼了三天...
日记戛然而止,日期是奶奶死亡前一天。童黛的手开始发抖,她想起小时候奶奶说过,河边洗衣石是块会记仇的石头,民国时有个女人被负心汉推下水,怨气附在了石头上。
天色渐暗,童黛突然发现河面漂着什么东西。捞起来看,是缕湿漉漉的黑发,发梢系着根红绳——和奶奶手腕上的那根一模一样。
她转身要跑,却听见洗衣石传来的一声。石面上,字旁边渗出新的血字:。
童黛把铁盒藏在了衣柜最底层。半夜,她被一阵声惊醒,像是有人在梳头。
月光透过窗帘,她看见地板上蜿蜒着一条水痕,从门口延伸到她的床前。水痕尽头,有几根湿漉漉的黑发。
奶奶?她颤抖着打开手机照明。光束照到梳妆镜时,镜面突然蒙上雾气,浮现出五个指印,像是有人从镜子里往外按。
窗外传来一声。童黛掀开窗帘,看见洗衣石边的河面上,漂着一团黑色的东西。那绝不是水草,因为它正以诡异的姿态向岸边移动。
她冲出门,躲在柴堆后观察。黑发缠上了洗衣石,石缝里渗出更多暗红液体。突然,她看见对岸树林里有手电光——是马保田,他正慌张地往河里扔着什么。
第二天清晨,村里传来尖叫。马保田死在自家浴缸里,浴缸塞着团湿发,他的嘴巴被黑发缝住,手臂上布满针眼。最诡异的是,验尸时发现他肺里全是河水,但浴缸里的水一滴未少。
马保田的葬礼上,童黛注意到赵德柱的右手缠着绷带。
被鱼钩划的。村长眼神闪烁。童黛却看见他衣领下隐约有淤青,形状像手指。
当晚,童黛做了个梦。奶奶站在河边,背后是赵德柱和马保田。他们按住奶奶的手臂,针管刺入皮肤。奶奶挣扎时,指甲在洗衣石上刮出深深的痕迹...
童黛惊醒时,发现自己站在河边,手里攥着把泥土。洗衣石上,字旁边又多了二字,石缝里卡着片碎布——和赵德柱今天穿的格子衬衫一样。
她回到家,发现衣柜下的铁盒不见了。正要报警,手机突然收到条陌生号码的彩信:一张铁盒的照片,拍摄地点是村委会办公室。
童黛冲进奶奶生前住的房间,在枕头下摸到把钥匙。奶奶的嫁妆箱底层,藏着个泛黄的房产证和药方,上面都有赵德柱伪造的签名和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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