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叔踩着竹梯攀上马家老宅屋顶时,暴雨已经下了整整一天。六十岁的老瓦匠眯起眼睛,雨水顺着他的皱纹沟壑流下。
吕师傅,就是主屋这块儿漏得厉害!管家在下面喊着,声音淹没在雨声中。
吕叔的手指抚过那些青黑色的瓦片,触感冰凉。这些瓦少说也有上百年历史了,排列方式却很古怪——不是常见的鱼鳞式,而是扭曲的螺旋状,仿佛在刻意掩盖什么。
奇怪...吕叔嘟囔着,掀开一片松动的瓦。突然,他僵住了。瓦下的苔藓呈现出暗红色,像是干涸的血迹。更诡异的是,那些苔藓组成的图案,赫然是一个扭曲的婴儿面孔。
吕叔手一抖,瓦片滑落,在院子的青石板上摔得粉碎。他慌忙爬下梯子,却看见更骇人的一幕——从屋顶漏下的雨水在地面汇集成一个清晰的字,水渍泛着淡淡的红色。
这...这...管家脸色煞白。
吕叔抬头看向漏雨的屋顶,恍惚间似乎看见瓦缝中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他。
次日天刚亮,吕叔就带着工具回到马家老宅。阳光下的老宅没了昨夜的阴森,但那些螺旋排列的瓦片依然让他心里发毛。
得把这片瓦都掀了重铺。吕叔对助手小陈说。当他掀开第三排瓦片时,一块硬物卡在缝隙中。他用力一拽,半只婴儿鞋落入掌心。
那是一只红色的手工布鞋,只有成人拇指大小,鞋底用金线绣着1987.5.1。鞋面沾满黑褐色的污渍,吕叔一摸,手指立刻染上了暗红——是干涸的血迹。
师傅!这、这上面有血!小陈惊恐地后退。
吕叔的心跳加速,他注意到鞋子里还塞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我的孩子,马德才害我们...
突然,一阵婴儿的啼哭从屋顶夹层传来,吕叔猛地抬头,正对上木梁上七道深深的抓痕——像是有人用指甲拼命抓挠留下的。
去查查1987年这里发生过什么。吕叔低声说,将血鞋小心包好放入口袋。就在这时,一片瓦毫无预兆地从屋顶滑落,擦着他的耳朵砸在地上,碎成八瓣。
县档案馆的纸张散发着霉味。吕叔戴着老花镜,翻阅1987年的《林城日报》。5月3日的一则小新闻引起他的注意:
民营妇产医院突发火灾,两名产妇不幸遇难
报道称,位于城西的马氏妇产医院因电线短路引发火灾,产妇苏雯及其新生儿未能及时救出。但蹊跷的是,文中提到的医院地址正是现在的马家老宅。
那场火有问题。档案馆的老管理员压低声音,当时我表姐在那当护士,说听见苏雯喊马德才杀我,第二天医院就关了。
吕叔心跳加速:马德才?
就是现在马氏建材的老板啊!当年那医院的会计。老管理员左右看看,听说苏雯是未婚先孕,家里有钱,交了一大笔住院费...
离开档案馆,吕叔路过一家照相馆,橱窗里摆着张泛黄的老照片——1987年的城西全景。他凑近细看,在马氏妇产医院的屋顶上,隐约可见几个人影,其中一人手里似乎抱着什么。
一阵冷风吹过,吕叔打了个寒颤。他确信,那屋顶上的人影,穿的就是马德才年轻时常穿的那件条纹衬衫。
深夜,吕叔在灯下仔细研究那只血鞋。放大镜下,他发现了更多细节:鞋内侧有用指甲刻出的SOS,鞋带上系着一小块皮肤组织。
造孽啊...吕叔叹息着,突然听见窗外传来嗒、嗒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用石子敲玻璃。
他拉开窗帘,院子里空无一人。正要关窗,一滴冰凉的水珠落在他手背上。抬头望去,晴朗的夜空下,屋檐竟在滴水,水珠泛着淡淡的红色。
呜哇——一声凄厉的婴儿啼哭划破夜空。吕叔冲到院中,声音分明来自他的工具包。颤抖着打开,里面赫然多了一片带血的瓦——正是昨天从马家老宅摔碎的那块。
瓦片内侧,用血画着一个简易地图:老宅屋顶的某个位置被标记了红叉。吕叔突然明白,这是怨灵在给他指引。
次日清晨,吕叔发现自己的木工尺断成七截,断口处沾着暗红色的手印——大小如同婴儿的手。
吕叔再次爬上马家老宅屋顶,径直前往血图标记的位置。掀开瓦片,下面的木板明显比其他地方新,钉子也是现代的不锈钢材质。
师傅,马老板来了!小陈在下面紧张地喊道。
吕叔赶紧盖好瓦片。马德才挺着啤酒肚走来,五十多岁的脸上堆着假笑:老吕啊,修得怎么样了?
瓦片老化严重,得大修。吕叔盯着马德才的眼睛,特别是东南角那块,像是被人动过手脚。
马德才的笑容僵住了:胡说什么!那、那只是年久失修...他突然压低声音,吕师傅,给你双倍工钱,今天就完工吧。
吕叔注意到,马德才说这话时,不停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金戒指——戒指内侧似乎刻着什么。
当天下午,吕叔趁马德才离开,撬开了那块新木板。腐臭味扑面而来,夹层里是一堆发黑的小骨头,旁边是半截成年人的指骨,上面套着枚金戒指——与马德才手上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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