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你还记得……你的孩子们吗?”
林惋的喉咙稍微有些发紧。
说到孩子,林憬的表情有些变化。
琴昂很少提到他的孩子们,这导致林憬对他们的印象也少得可怜。
“孩子被别人抱走,那就是别人的孩子了,跟我没关系了。”
“……”
“我还有事,要先出去了,一会儿回来。”
林憬说完,带着那提垃圾走到永夜之中。
即便是林惋也不敢什么外套都不穿,就这样走进寒风之中。
林惋看着林憬单薄的身影,一时间心乱如麻。
他不知道对方要去什么地方,只是本能地有些担忧。
每天他都会出去一趟,他也不是没想过跟踪,但每次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迷路。
显然,林憬早就防备着他跟随。
与魔界有染,这要是被人界知道,肯定是要被活活弄死的。
可林惋每每想到林憬在人界吃过的苦,他又选择了缄默,选择不再去探究这背后的故事。
说实话,此时此刻,不论林憬以何种姿态回到人界,林惋都将予以尊重。
他本身也是金盏奴,自然不愿出卖自己的同类,也不会阻止自己的同类去复仇,去反击。
那天之后没多久,林惋就下定了决心,带着林憬,穿过一路的寒风,抵达了石堡。
起初看到林惋出现的时候,魏枳还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直到看见林憬,魏枳的眉目才有了变化。
他不暇多想,飞快地跑到林憬的身边,用力拥住他那失而复得,死而复生的妻子。
同样的场景,几乎与当初在驻守点重逢时别无二致。
可偏偏是这一回,林憬的态度却显得格外冷漠。
他冷漠地有些明显,魏枳的惊喜逐渐褪去,这才注意到林憬的眉心发生了变化。
“这什么?怎么弄脏了?”
魏枳伸出拇指,使劲儿揉蹭那块皮肤,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那块血渍都擦不掉。
“殿下,外面天寒地冻,有事我们进去说。”
林惋适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林憬这才得以被放开。
“他怎么回事?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被放开的林憬小心翼翼缩到一个角落,像是被长辈领导带到陌生人家的小孩,一个人乖巧地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林惋避重就轻,含糊地说道:“我也不太清楚,是他救了我。”
他大概把自己失去意识,又被林憬捡到,照顾了几个月的事说了一遍。
但在这个过程中,他并未提及林憬与魔界勾结之事。
魏枳那么聪明,他肯定很快就能发现这件事。
“你是说,他救了你?”
魏枳难以置信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衣着单薄的林憬。
“他怎么救的你?而且……我听人说他还……”
他的容貌曾经受损,双臂骨折,他怎么可能好端端地回来呢?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而且他好像有点儿失忆,好像不太记得你了。”
“……”
“有什么事你跟他慢慢讲,先不要刺激他。”
“……”
“另外,还有一件事……你还打算把他带回蕞都去吗?”
“……”
“你现在在这里已经算是说一不二的领袖人物,可国都却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
“我……不想再带他回去。”
这是魏枳的真心话,尤其在经历过生离死别之后,他渐渐可以意识到,林憬在他心中的分量远超他自己的想象。
“可是,就算我不带他回去,陛下也未必肯放过他。”
“你能保证不把他活着的消息泄露出去吗?”
林惋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很快回答他。
“我是有心瞒的,可师尊却能猜出我是否在撒谎。”
“即使师尊也装聋作哑,我觉得以人皇的神通,也肯定能发现他活着这件事。”
他说的这些,魏枳也想到了。
他默默回首,看着蹲在角落发呆的林憬,一时间心中思绪翻涌。
“我不想带他回去了,这里会成为我们的新家。”
听他这般说,林惋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
这魏枳总算良心未泯,居然还有心帮林憬做打算。
然而,纵使两人默然达成一致,但林憬在回蕞都这件事上,却持有跟他们完全不同的观点。
他和魏枳久别重逢,魏枳当然急于跟他亲热。
之前那几个月他完全沉浸在失去林憬的恐慌之中,今天忽然重获至宝,他当然在床上表现地非常卖力,甚至有点儿讨好对方的意味。
可令他稍微有些失望的是,以往总是对他热情回应的林憬,这次却显得十分心不在焉。
魏枳不免抱怨:“怎么?”
林憬很随意地推脱:“很累了。先睡好吗?”
说完,他便很不解风情地扔下魏枳,自己一个人缩到床角去睡。
魏枳先是不解,随即,一种愤懑又失望的情绪涌上他的心头。
他特别想质问对方,为什么今晚这么冷淡,可马上,他又想到,对方已经失忆了,不爱待见自己也属正常。
魏枳试探着喊了林憬两声,林憬装没听见,闭上眼睛装睡。
魏枳也不好强行叫他,只能忍气吞声,卷着被子,对背着林憬去睡。
林憬一直没有入睡,他直等到魏枳睡着了,这才从枕头底下摸出早就准备好的帕子,用力把自己身上遗留的属于魏枳的痕迹全部擦除。
不论以前他有多么喜欢魏枳,到现在也只剩下了厌恶。
林憬在石堡住了有小半月,始终跟魏枳合不来。
这日,他好不容易瞅准一个机会,溜出石堡,躲到了一个阴暗的雪坡之后。
在那里,有个人已经等他很久了。
这人不是别人。
正是琴昂。
林憬在见到他的时候,眼睛明显亮了一下,快速跑到他身边,而琴昂也非常熟练且温柔地将他揽到怀里,询问他的近况:
“怎么?在那里还好吗?他可曾打你?可曾对你起疑?有没有跟你提过回蕞都的事?”
林憬被他抱在怀中,感受到久违的熟悉,心情也逐渐好转。
在听完他的问候之后,他使劲摇了摇头:“未曾……”
“我在他身边已经待了很长时间了,他好像不打算带我回蕞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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