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混沌的虚无中，一个灵魂缓缓苏醒。
沈砚睁开眼，发现自己漂浮在灰蒙蒙的空间里，没有天，没有地，只有无尽的黑暗。
"这是哪？"他不知道沉睡了多久。
"这里是生与死的交界。"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
沈砚转身，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站在不远处，他认出了她——很多年，就是这位婆婆告诉他宋清如为他牺牲的真相。
"婆婆……"沈砚低头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手，"我死了吗？"
"死了，但灵魂还未转世。"婆婆走到他面前，拐杖轻点地面，周围的雾气顿时散开，显现出一幅画面——林陌和银在校园里漫步的场景。
沈砚的目光迫切又炙热地追随着画中的林陌，看到她脸上的笑容，他眼中也缓缓浮现笑意。
"她过得很好。"婆婆说，"如你所愿。"
沈砚目光看着她，心落回了原位："那就好。"
婆婆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会牺牲自己。情之一字，最难参透。即便如你，最终也为爱放下了执念。"
沈砚苦笑："婆婆是在夸我吗？"
"算是吧。"婆婆挥袖，画面变换，显示出林陌独自在琴房练琴的场景。她弹奏的是一首忧伤的曲子，弹到一半突然停下，望着窗外发呆。
"她……还在想我？"沈砚声音微颤。
婆婆点头："偶尔会。毕竟你给了她最深刻的记忆——用生命爱她。"
沈砚沉默片刻，心里自嘲的笑了。
没想到死亡就可以换回她的原谅，一时之间倒觉得死亡，没那么可怕了。
沈砚问："婆婆，我也会重新轮回转世吗？"
"当然。"婆婆指向远处浮现的一条发光长河，"喝下它的水，你就会忘记一切，重入轮回。轮回这个东西很奇妙，比如借阳寿已尽之人的躯壳，比如未出生的婴儿，全看你的造化。"
沈砚望向那条河，眼中浮现挣扎："转世后……我还会遇见她吗？"
婆婆笑了："缘分天定。也许会，也许不会。但即使遇见，你们也不会记得彼此。"
沈砚最后看了一眼画面中的林陌，下定决心："没关系，她……应该也不会想再见到我，我也不该再以打扰她。"
他们走向忘川，河水的光芒映照着沈砚决然的面容。在喝下能够忘记前世的水前，他最后说了一句话：
"希望她这一世，能真正幸福。"
——
三年后，海城音乐学院迎来新生报到日。
已是研三学生的林陌作为学生代表，在迎新处帮忙。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长发扎成马尾，看起来清爽干练。
"学姐，请问音乐表演系在哪里报到？"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
林陌抬头，手中的登记表突然滑落。站在她面前的男生约莫十八九岁，眉眼如画，尤其是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睛，像极了...
"学姐？"男生疑惑地歪头。
林陌猛地回神，弯腰捡起表格："抱歉，音乐表演系在二楼左转。"
"谢谢。"男生笑了笑，转身要走，又回头问，"学姐是哪个专业的？"
"也是音乐表演系。"林陌回答，不知为何补充道，"我叫林陌。"
"沈源。"男生礼貌地点头，"名字很好听，林学姐。"
看着沈源离去的背影，林陌站在原地，心脏莫名加速。那种熟悉的感觉挥之不去，却又说不出哪里熟悉。
"怎么了？"银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接住她就要从手里滑落的资料，递上水杯。
林陌接过水杯，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刚才那个新生……有点眼熟。"
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神微凝。作为天神，他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沈源的灵魂上，有一道淡淡的金色印记，那是轮回转世的标记。
"可能是错觉吧。"银轻描淡写地说，"下午还有场排练，别忘了。"
林陌点点头，将那股异样感压下。但当她再次抬头看向二楼时，发现沈源正巧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愣了一下，然后同时移开视线。
林陌握紧了银的手，笑着说：“今天晚上回家吃饭。”
银点了点头，温和的笑了。
林陌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沈源同样感到困惑——为什么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学姐，产生如此强烈的熟悉感？
银望向天空，仿佛在与某个存在对话："这就是你所说的‘造化’吗，婆婆？"
没有人回答，便是，无声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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