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伯赵康更是激动得满脸肥肉都在颤抖，他一把抓住卢颂的袖子，哽咽道：“司空大人……您……您对吾等，真乃……真乃再造之恩啊！”
“司空大人高义！”
“我等，愿为大人赴汤蹈火！”
方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逆转。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劫后余生般的庆幸与感激。
在他们看来，卢颂这是在用自己的钱，来保全他们所有人的性命！这是何等的义薄云天！
卢颂看着众人感激涕零的模样，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的漠然。
他知道，只有实实在在的利益，才能捆绑住这群贪婪而又愚蠢的家伙。至于那“补贴七成”的承诺……不过是先稳住军心的空头支票罢了。
只要能熬过这一关，他有的是办法，让这些人，把吃下去的，再加倍吐出来。
……
打发走了这群感恩戴德的勋贵，卢颂一个人，重新坐回了那张冰冷的太师椅上。
他只觉得一股深入骨髓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与余瑾斗，他还能感觉到棋逢对手的兴奋与战栗。
可安抚这群猪一样的队友，却让他感到发自内心的……恶心。
他闭上眼睛，揉着发胀的眉心，后堂里安静得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是府里的管家。
“老爷，”管家躬着身子，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惊扰了闭目养神的主人，“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卢颂缓缓睁开眼，眼中的疲惫，被一抹锐利所取代。
“说。”
“是，”管家咽了口唾沫，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小的们回报……说……说城里所有挂着‘钧田司’牌子的粮铺，都……都疯了……”
“说具体点。”卢颂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那……那场面，简直是叹为观止！”管家的脸上，混合着震惊与恐惧，他努力地形容着自己听来的景象，“铺子门口，从街头到街尾，全是人！黑压压的一片，里三层外三层，把路都给堵死了！”
“百姓们一个个，脸上都挂着笑，跟过年似的！手里攥着钱，拼了命地往里挤！铺子里的伙计，收钱收到手软，装米的麻袋，堆得比山还高！可就算是这样，也赶不上卖的速度！”
管家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
“听说……听说有个铺子，不到一个时辰，就卖空了整整三车的粮食！掌柜的没办法，只好挂出牌子，说下一批粮一个时辰后就到！可那些百姓，根本不走！就守在门口，伸长了脖子，等着！等着粮车过来！”
“拉粮的板车，在街上，一辆接着一辆，就没断过！车辙印子，把青石板的路，都给压出白印子来了！车上掉下来的米，都没人去捡，因为……因为家家户户，都能买到米！白花花的米啊！”
管家越说越激动，仿佛亲眼所见。
卢颂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他的手指，在扶手上，无意识地敲击着，一次，又一次。
直到管家说完，整个后堂，再次陷入了死寂。
许久之后，卢-颂才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
“民心……”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一声叹息。
他忽然明白了。
余瑾这一手，看似是商业上的降维打击，实则，是一场诛心之战！
他用最低廉的价格，最充足的货源，在最短的时间内，收割的，不仅仅是卢颂等人的财富，更是整个京城，数百万百姓的……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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