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在林间碎成金箔时，彭羽正倚着断崖边的古松。
他指尖捻着那枚染血的金针，针尖在朝阳下折射出十二重光晕，恰似二十年前彭家大宅檐角垂落的琉璃风铃。
顾瑶突然按住他手腕，"金针在动。"
三百枚悬停在各派掌门眉心的金针正以相同频率震颤，彭羽望着远处沸腾的人群眯起眼。
医仙盟主令牌的暗纹在顾瑶后颈若隐若现，青黑脉络顺着脊椎蔓延，像极了青铜巨树最后一根断裂的枝桠。
"诸位且看！"某个黄袍修士突然高举玉瓶，"这些青铜汁液竟能修补金丹裂痕！"
人群轰然炸开，十七道遁光争先恐后扑向废墟。
彭羽冷眼看着修士们用剑鞘刮取青铜残渣，突然抬脚碾碎地缝里钻出的傀儡虫。
甲壳碎裂时迸出靛蓝烟雾，在空中凝成半个残缺的云纹。
顾瑶的广袖拂过碎石，"他们在分赃，我们在流血。"
"嘘——"彭羽突然揽住她腰肢旋身，三枚淬毒透骨钉擦着鬓发钉入岩壁。
怀中药囊自动炸开，七色药粉在晨风中织成天罗地网，将暗处袭来的十二具青铜傀儡绞成齑粉。
远处欢呼声更盛，没人注意到这里腾起的毒雾。
"彭道友！"紫霄宫长老御剑而来，道袍下摆还沾着青铜汁液，"可否借青鸾真血一观？"
彭羽笑着递出瓷瓶，在对方伸手时突然翻转手腕。
瓶中药液泼在长老掌心，腾起的青烟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傀儡线。
顾瑶的银针比惊呼声更快，瞬间封住长老周身大穴。
"第三个。"她指尖挑断傀儡线，线头竟指向东南方某座茶寮。
茶寮里坐着个独臂修士，面前茶盏蒸腾的热气里游动着青铜色蛊虫。
彭羽掀帘而入时，蛊虫突然炸开，毒雾中伸出三只青铜利爪。
"叮！"
顾瑶的裙裾扫过柜台，十八枚银针将利爪钉在墙上。
彭羽两指夹着茶盏残片抵住修士咽喉，残片上映出修士瞳孔里转动的青铜齿轮。
"三焦经第七穴。"他话音未落，修士突然浑身抽搐，耳孔钻出条背生云纹的蛊虫。
蛊虫尚未展翅就被金针贯穿，落地时化作半张染血的地图。
"是药王谷遗迹。"顾瑶用针尖挑起地图，血迹在阳光下显露出暗纹，"这些齿痕...和盟主令完全吻合。"
疾风掠过茶寮，彭羽突然按着顾瑶俯身。
青铜箭矢擦着后背射穿柜台，箭尾拴着的傀儡线瞬间缠住独臂修士脖颈。
血雾爆开时，彭羽已经抱着顾瑶撞破屋顶。
三百丈外，某个戴着斗笠的樵夫正在收弓。
"留活口！"顾瑶的银针化作流光，却在触及斗笠时被突然显现的青铜盾弹开。
盾面云纹与傀儡虫背甲完全一致，在阳光下流转着妖异的青光。
彭羽突然甩出染血的金针，金针竟穿透青铜盾直刺樵夫眉心。
樵夫身形诡异地扭曲，金针贯穿的虚影散作满地傀儡零件，其中半片青铜齿轮还在嗡嗡转动。
"是结丹期傀儡师。"顾瑶指尖拂过齿轮齿痕，"比茶寮那个精密十倍。"
彭羽突然将她拽到身后，药囊里飞出七颗丹丸在空中布成北斗阵。
几乎是同时，地面窜出九条青铜锁链，锁链尽头拴着的流星锤轰然砸下。
烟尘中传来机械转动声，十八具青铜傀儡踏着罡步围拢而来。
每具傀儡胸口都嵌着带血的金针，针尾云纹与盟主令暗纹完美契合。
"小心三才位！"顾瑶的银针织成剑网，却见彭羽突然踉跄着露出左肋空门。
某个傀儡眼中红光暴涨，利爪瞬间突破防线直掏心口——
金铁交鸣声震落檐角残雪，傀儡利爪悬停在彭羽胸前半寸。
他衣襟内飘出的半张药方突然化作火凤，顺着傀儡手臂烧向核心阵法。
顾瑶的银针适时封住傀儡退路，两人配合天衣无缝。
当最后一具傀儡在业火中化为青铜汁液时，彭羽弯腰捡起块未燃尽的残片。
残片内侧刻着极小篆文，正是药王谷独门密语。
"他们在害怕。"他将残片抛给顾瑶，"连灭口都要用二十年前的旧物。"
远处突然传来钟鸣，各派掌门正在集结弟子准备撤离。
彭羽望着人群中最耀眼的几道遁光，突然将染血的金针别在顾瑶发间。
"该让英雄们染点红尘了。"
他转身时，某个正在捡拾青铜碎片的修士突然僵住。
那人袖中落出的红叶背面，云纹正在渗出血珠。
三具青铜傀儡的利爪撕开晨雾，寒光映出彭羽骤然踉跄的身影。
他左手按着右肩踉跄后退，指尖金针当啷落地，青衫裂口渗出暗红血珠。
三丈外茶寮残垣里，独眼傀儡师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嗤笑，枯枝般的手指猛然收紧。
"医仙世家的血！"傀儡师眼窝里转动的青铜齿轮突然加速，十二道傀儡线牵动的流星锤轰然砸碎青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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