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羽指尖摩挲着耳后那朵冰晶花，花瓣在月光下折射出十七道细密纹路，恰好对应观战席的世家数目。
顾瑶正在烹煮的雪顶银针突然泛起血色，茶汤在紫砂壶里凝成半只九头鸟的形状。
"茶凉了。"顾瑶素手轻拂壶身，冰霜顺着她的腕骨爬上桌案，却在触及彭羽银针囊的瞬间蒸腾成雾。
那些金针在雾气中微微颤动，针尖指向他们脚下的青砖——那里埋着三年前从药王谷带出来的守宫砂罐。
子时更漏响起时，彭羽忽然将茶盏倒扣在案上。
琥珀色茶汤顺着桌缝渗入地砖，竟勾勒出半幅星图。
顾瑶腕间的璎珞突然发出细碎鸣响，玉珠在冰丝绳上疯狂旋转，将墙上烛影切割成十七段明暗交错的裂痕。
"东南巽位，三丈七尺。"彭羽话音未落，银针已穿透窗纸。
夜色里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接着是冰晶碎裂的清脆声。
顾瑶指尖蘸着茶汤在桌面画符，朱砂从她袖中游出，在符咒边缘凝成血色獠牙。
七具尸体整齐排列在院中冰面上，眉心皆插着颤动不止的金针。
彭羽蹲下身，指尖拂过尸体脖颈处的九头鸟刺青，刺青下的皮肤突然鼓起蚯蚓状的血线。
他瞳孔骤缩，银针在掌心摆出七星锁魂阵，却见那些血线突然爆开，化作黑雾笼罩院落。
顾瑶的冰绡披帛卷起罡风，黑雾中传来金铁交鸣之声。
彭羽后撤半步，银针在身前织就天罗地网，却见黑雾里探出九只骨爪，每只爪心都嵌着药王谷特有的紫髓玉。
最中间那只骨爪攥着的，赫然是他父亲临终前被夺走的百草囊。
"小心幻术！"顾瑶的提醒晚了一瞬。
彭羽的银针已刺入骨爪关节，针尾沾染的黑血竟化作他母亲的面容。
那些面容发出凄厉的悲鸣，音波震得院中青砖寸寸龟裂。
冰层下的地脉突然翻涌，十七道锁链破土而出，每道锁链尽头都拴着半截药王谷弟子的残躯。
彭羽咬破舌尖，精血喷在银针上。
金针化作流光刺入自己周身大穴，灵骨之力在经脉中奔涌如雷。
他双指并拢点向眉心，天灵盖迸发青光，竟将漫天黑雾照成透明——雾霭深处，九大世家的长老正端坐在白骨祭坛上，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截他族人的脊椎。
顾瑶的冰晶发簪突然炸裂，碎片在空中结成六芒星阵。
她拽住彭羽手腕跃入阵眼，却见祭坛上的长老们同时捏碎手中骨器。
地脉深处传来锁链绷断的轰鸣，彭羽腰间银针囊剧烈震动，囊中金针自发排列成当年药王谷护山大阵的阵图。
"原来如此。"彭羽突然冷笑，灵骨之力灌注右掌，竟徒手抓住袭来的骨爪。
紫髓玉在掌心融化，渗入血脉的瞬间，他看清每块玉石里都封存着药王谷亡魂的记忆碎片。
最年长的那个亡魂，正用残缺的手指比划着顾氏家族的密文手印。
顾瑶的呼吸突然紊乱，她腕间璎珞应声而断，玉珠滚落在地化作血水。
彭羽转身揽住她后腰，银针封住她三处命门要穴，却发现她经脉中游走着与黑雾同源的阴毒。
院中冰面轰然炸裂，九具白骨从地脉深处爬出，每具骨架的胸口都嵌着顾氏家徽的残片。
"瑶儿，闭眼。"彭羽的声音温柔得可怕。
他将顾瑶护在怀中，灵骨之力化作青色火焰包裹全身。
火焰触及白骨时，那些骨架竟发出活人般的哀嚎，胸口的家徽残片浮现出顾瑶幼时被种下蛊毒的记忆画面。
（续接上文）
顾瑶的指尖陷入彭羽掌心，冰霜沿着他的掌纹蔓延成霜花，却在触及他脉搏时化作春水。
她眼尾的朱砂痣泛起微光，破碎的冰晶发簪竟在青丝间重新凝结成并蒂莲模样："药王谷的冤魂在看着呢。"温热的吐息拂过彭羽耳后冰晶花，那十七道纹路突然开始逆向流转。
院中白骨在青焰中发出刺耳的刮擦声，顾瑶忽然咬破食指，血珠滴在彭羽的银针囊上。
针囊表面的阴阳鱼图案突然活了过来，金针在囊中震颤着排列成二十八星宿阵。
彭羽瞳孔中倒映出她苍白的笑靥，喉结滚动间咽下所有疑问——那些嵌着顾氏家徽的白骨残片，此刻正化作星屑融入他的银针。
三日后，天阙城暗市传出消息：彭羽为护顾瑶经脉，强渡灵骨之力遭反噬。
城南茶楼的说书人拍着醒木，唾沫横飞地描述药王传人咳血冰封整条街巷的惨状。
二楼雅间里，戴着九头鸟面具的男人捏碎茶盏，碎片刺入掌心渗出的却是紫黑色毒血。
"主上，药王谷的守宫砂罐有反应了。"侍从捧着琉璃盏跪倒在地，罐中砂砾正凝结成残缺的星图。
男人面具下的喉结发出古怪的咕哝声，十七道黑影从梁上跃下，每道影子腰间都挂着药王谷弟子的命牌。
此刻城郊雷池畔，彭羽慵懒地倚在青石上，指尖金针正将漫天雷霆编织成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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