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金悦站起来给大家讲起疫苗的作用，声音又脆又亮。
她讲了疫苗可以预防麻疹发病，减少并发症、控制疾病传播、减轻经济负担等等。
这一讲就讲了半个小时，讲得她口干舌燥的。
可惜院子里坐着的村民没这热情，有的嗑瓜子，有的打哈欠，还有几个半大小子蹲在墙角，笑嘻嘻地交头接耳。
许诺见了忍不住直摇头。
她想起临出发前汪芳跟她说过的话，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也幸亏汪芳给她打了预防针，她虽然有些失望，但是还是接受的。
金悦终于讲完了，给大家鞠了一躬，坐下来就打开大茶缸子咕咚咕咚地灌了几大口凉茶。
“好，讲得不错。”许诺给予了肯定。
吕满仓带头鼓掌：“大家都听明白了吧？所以呢，咱们的医生同志明天就在这儿办公了！为了咱们村里老百姓们的健康，希望大家都主动配合工作。”
一阵稀稀落落的掌声过后，吕满仓很是不满意。
“鼓掌！”他又大声提议。
这一回，大家这才抬起手来勉强给了个面子。
“大家都听明白了吗？”许诺又问了一句，“如果明白的话，就请大家回去转告给家里人，明天大家带孩子排队过来注射疫苗。咱们每天上午打针，下午还有其他的安排。希望大家不要错过了。”
“许大夫——”人群里慢悠悠举起一只手，是村里有名的“十万个为什么”张二狗，“俺听说这疫苗打了会发烧？那不打不就不烧了嘛！”
底下哄的一声笑了。
这个人的话一听就是在故意找事儿呢。
金悦忍不住先皱起了眉头，她在这儿巴拉巴拉讲了半天，他听了个啥啊？
真是浪费感情！！！
许诺淡淡笑了笑，言语间却不惯着他：“你吃饭还可能噎着呢，为什么不干脆绝食？”
又是一阵哄笑，但好歹有人开始点头了。
许诺正了色，严肃的地说道：“乡亲们，麻疹可不是闹着玩的！发烧、起疹子，传染起来一传一串，小孩遭罪，大人揪心！而疫苗可以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又是国家免费提供，为什么不打呢？”
“许医生。”突然那间有声音传来，许诺寻声望去，只见院里的老槐树的树杈子上蹲着一个干干瘦瘦的男孩，“我妈说打疫苗会变哑巴！”
人群里响起窸窣的笑声，妇女把怀里的孩子搂得更紧了。
“不会的。”许诺说道，“咱们国家接种了那么多例的疫苗，没有数据表明会让孩子变成哑巴。”
说到这里之后，许诺又补充了一些内容是关于群体免疫的内容。
她用最简单，最通俗易懂的语言给村民们又讲了一遍，举例子、打比方、摆数据，能用上的手段她用上了。
简直比她毕业论文用到的方式都还多。
原以为自己讲得够清楚明白了，没想到，一个憨厚老实的汉子站起来问道：“许医生，那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别人家的娃打了，我家娃就不用打了，还省心了呢？”
许诺：“……”
这讲了半天，真的是白讲了！
“有没有人听明白了？给他解释一下呢？”许诺目光在院里转了一圈，结果大家都干巴巴盯着她，没有一个人举手示意。
金悦和周玲两个人忍不住低低叹了口气——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那我问问在座的各位村领导，有没有人明白的？”许诺又问道。
这一通宣讲，总不会一个人都没听懂吧。
这时候，妇女主任刘春兰颤颤巍巍举起手来，许诺的眼前为之一亮：“太好了，您给大家讲讲？”
刘春兰不好意思地笑笑：“许医生，这个问题我也没明白。大家都打了，我不打也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咔嚓——
许诺一个不小心，直接把手里的铅笔掰成了两截。
“好吧，我再讲一下。”无奈之下，她只得说道，“疫苗保护不是百分百的。即使接种了疫苗，也有极少数人可能免疫失效。如果大家抱着你这种想法，那根本扑不灭这病毒。”
说到这里，她怕村民们听不懂，于是又说道：“举个简单的例子吧。咱们村如果只有一半人家打了疫苗，就像一片林子只修了一半防火带，火星子一蹦过来，没防护的人家照样烧起来！这样大家能够明白了吧？”
吕满仓急忙说道：“明白了，明白！所以大家明天啥都不用说了，都过来打疫苗。人家许医生是部队上的医生，能欺骗咱们？国家能骗咱们？对不对？”
“吕支书说得对。我和我同事们明天就在这儿等大家。”许诺也实在是讲不动了，最后简单叮嘱了两句，便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不耽误大家休息了，请回吧。”
散会的人群拖着杂乱的影子离去，她突然发现，最难消灭的病毒或许从来不在显微镜下。
吕老二和吕凯父子一直拖到了最后，村民们都离开了，这二人才上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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