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起身，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润润嗓子。
他再次坐回了茶几上，指尖无意地弹着玻璃杯，思绪却如惊涛般翻涌。
还是那个前提，如果林雅所言属实——她哥哥的性命被人捏在手里，被迫参与这场阴谋，那么许诺那场“意外”就绝不简单。
他想起事故当天的细节：林雅为何会突然出现在现场？为何在千钧一发之际舍身推开许诺？还有那个至今下落不明的肇事司机......
“不是逃逸......”陆沉眯着眼眸，低声自言自语，“那件事的本质就不是交通事故，而是一场预谋好的阴谋。”
可怕的推测逐渐成形——那个司机很可能是操控林雅的幕后黑手，甚至是......她口中那个用她哥哥性命相胁的恶魔。
有了这样的推测之后，陆沉突然意识到更可怕的事实：如果当时对方的目标是许诺，那么她现在孤身在外......
他不能再等许诺给他打电话了，明天他必须要想办法主动联系许诺，必须确保她是安全的才行。
上午九点左右，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许诺给吵醒。
昨晚上，她值班到了凌晨五点多，这才刚刚躺下，就被人给吵起来了。
她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揉着疼痛的太阳穴爬起了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伸懒腰才去开门。
连续几天的义诊工作已经让她精疲力尽，还好昨天小学这边的治疗点的事情都理顺好了。
许诺一打开门，吕支书急匆匆地跟她说：“哎呀呀，许医生我知道你很辛苦，但是，现在疫苗点出事了，那边闹腾的很厉害，现在周医生一个人搞不定了，你快来看看吧。”
一听说疫苗点出事了，许诺顿时困意全消。
“等一下，我洗把脸就去。”许诺说道。
“别洗脸了，这就跟我走吧！”吕支书不由分说，拉着许诺就外跑。
前几天打疫苗一直是在村支部这边，但是太影响许诺他们休息了，所以疫苗点换了地方，直接去了村口。
“吕支书，你慢点，慢点……”许诺一夜没睡好，还被吕满仓拉着一路小跑，现在心跳都乱了套了。
她感觉自己再这样下去，估计要猝死了。
两个人终于到疫苗点，许诺来不及喘气，就看看疫苗点外已经围了一群村民，嘈杂的争执声不断。
“散开，都散开！”吕满仓大声喊道，“有话说话，闹腾什么？许医生来了，让她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吕满仓的话根本不起作用，比起领导的话来，还是八卦更加吸引人。
何况，这八卦还跟当下孩子们要注射的疫苗是息息相关的。
许诺等不及了，直接拨开层层人群挤了进去，只见周玲被一个身材壮实的农妇死死拽着手臂，脸色煞白。
“你们给我儿子打的什么毒药？！”农妇声音尖利，在她身后，一个男人怀里抱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孩，孩子脸颊通红，蔫蔫地靠在他胸口，显然在发高烧。
“大姐，疫苗后轻微发热是正常反应，您先别急......”周玲试图解释，却被孩子的父亲满脸怒容的打断。
“正常？我儿子从来没烧成这样！你们这些城里来的，拿我们当试验品是吧？！”他嗓门粗犷，唾沫星子喷了周玲一脸。
围观的人群开始骚动，有人指指点点，有人跟着附和：“就是，谁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
听着这些话，许诺真是感到心寒。
安的什么心？
她们几个人都快累死到这儿了，这些人竟然还在问她们安的什么心？
周玲被推搡得踉跄后退，后背抵在墙上，声音发颤：“我们用的都是正规疫苗，这是国家卫生部下发的……”
“少废话！”孩子的奶奶突然冲上前，枯瘦的手高高扬起，眼看一巴掌就要扇下来。
“住手！”
许诺一个箭步上前，猛地扣住老人的手腕。现场瞬间静了一瞬。
她挡在周玲前面，目光扫过这一家子，最后落在孩子潮红的脸上。
“孩子发烧，我们负责治。”她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晰，“但谁再动手，别怪我不客气。”
孩子的奶奶被拦住后，浑浊的眼睛里迸出凶光，枯瘦的手指几乎戳到许诺鼻尖上：“要是我孙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老婆子拼了这条命也要你们偿命！”
说完，她转身对着围观的村民挥舞手臂：“大家看看！我们信了政府的宣传才来打针，结果好好的孩子烧成这样！”
许诺强压着火气，声音尽量平稳：“老人家，我们之前都说过，接种后发热是正常免疫反应，并且，村里的大喇叭每天都在广播这些您多听听就知道了。而且，这发烧也可能不是疫苗引起的，或许是其他的原因。所以，这得让我们诊治一下，才能够有结论。您如果直接把发烧归咎到疫苗上，这未免有失偏跛。”
“放屁！”老汉指着孩子烧得通红的小脸，“你别欺负我们不懂。你是来治病的，这一阵下去，我好好的孩子就生病了，你跟我说这是正常的反应。我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见过这么样的正常反应！”
人群开始骚动。
村民们本来就不太清楚疫苗的作用机制，再加上这一家人一闹腾，不少人心里又有了嘀咕。
老太太趁机扯着嗓子喊：“都别打！谁知道他们往针管里灌的什么毒！没病都要打出病来！”
她突然扯开孙子的衣领，露出脖颈处的红疹：“看看！这分明是把病毒往人身体里种啊！”
几个原本排队的中年妇女悄悄往后退去，窃窃私语像瘟疫般在人群中扩散：“听说城里人拿乡下人试药...”
“啊？这么吓人啊！咱们可不敢打这玩意了！”
许诺听见这话，真是气得脸色发黑。
她正生气要怎么办的时候，妇女主任刘春兰急匆匆跑过来对吕满仓说道：“部队上一个大领导给咱们打电话了，他说要找许医生，好像官儿还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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