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狐疑地看着面前的一群读书人,他们少说也有十来个。“你们刚才是不是还有人说什么方孺山?谁叫方孺山,这个脏兮兮的老乞丐吗?”
他说完还故作要吐,拿帕子扇了扇空气。
方才明明江彦一伙人在嫌弃老乞丐,如今看孟晚这番作态,他们的脸色比老乞丐身边的老人还难看,尤其是江彦,他情绪极其复杂,羞愧感占了最上风,捏着那张薄纸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什么方孺山,我们没说过,夫郎怕不是听错了吧?”刚才第一个认出官印的考生瞬间反应过来,方孺山是戴罪之身,便是侥幸活了下来,也是罪臣,被抓住就要死。他们当初尚且年幼,没能帮得了方大人,却也不能害了他。
“夫郎还是放他们离开吧,两人岁数都不小了,看着也怪可怜的。”
“还请这位夫郎高抬贵手,不要同乞丐计较。”
孟晚挑眉看他们这副憋红着脸对自己说好话的样子,身心顺畅,别人难受了,他就舒服了。
特别是跳得最高的江彦,这会儿想必肠子都悔青了。
“吱呀”一声轻响,守门的役吏从里面探出个头来,听了半天热闹,这会儿才装模作样地说:“闲杂人等不可在衙门门口攒聚,尔等快速速离开。”
平心而论,刚经历了方孺山大人疑似变成痴傻乞丐这一遭,许多考生的心中都百感交集,差点忘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一半的心放在老乞丐主仆二人身上,一半分出心神来对付礼部的役吏,面上他们自诩文人,不屑和孟晚与蚩羽两个哥儿动手,实际着急地差点跪下来求孟晚放过那两个乞丐。
孟晚逗够了人,又见礼部院里传来众多脚步声,想来是官员们撤宴离场了,便大发慈悲地说:“算了,当我倒霉,蚩羽你快别碰那俩乞丐了,又脏又臭的,快扶本夫郎回家更衣。”
他说话的时候,口中还不耐烦地低啧了两声,不管是看那两个乞丐,还是看这群书生,眼底尽是讥诮。人走后,那些考生还能听到孟晚毫不压低的声调。
“什么人啊,还是书生呢,竟然前后两副面孔,装什么有义之士?方才还不是一样对着那老乞丐嫌恶唾骂?呵!活该他们一辈子考不上功名……”
声音渐行渐远,却像针一样扎在众考生心上。江彦手中的薄纸几乎要被他捏碎,方才孟晚的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也扇在所有曾对老乞丐流露出鄙夷之色的考生脸上。
有人想追上去辩驳,又怕牵扯到老乞丐,而且他们适才确实……早知道那是方大人,他们说什么也不会如此。
考生们羞愤难当,江彦将自己的荷包都扯下交给搀扶乞丐的老人,对方神思不属,并不敢接,连连后退推脱,“您这是做什么,这些钱已经够多了。”
其余苏州考生见状,也纷纷将自己的荷包卸下交给老人,“快走吧,找个乡下小镇安顿余生,离京城远一些。”
“谁要离京城远一些?你们不是殿试落榜的考生吗?何故在此逗留?”
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江彦等人心下一沉,发现礼部衙门大门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打开,里面是乌泱泱望不到头的人,是参加琼林宴的众考官和新科进士,加在一起有一百多号人。
最前面是皇上派来的待宴大臣,一位英姿飒爽的将军,正是至今还留在盛京的忠毅侯秦啸忠。他身边则是这次科举的四位主考官,方才说话的便是为首的冉大人。
秦啸忠本来就是代表皇上主持宴席,走个过场罢了,都是文官的事,他不好掺和,只是临走前还留下一句,“这群书生似乎提到方孺山。”
习武之人听觉灵敏,他往这边走的时候已经听到了好几句。
“方孺山?”
宋亭舟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考生,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让本就心虚的考生们更是大气不敢出。他视线最终定格在两个乞丐身上,“你们二人是何人?”
他们一众官员气质文雅又带着久居官场的威压,尤其身高优越、面容冷峭的宋亭舟气势最盛。江彦只觉得喉咙发紧,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其他考生也皆是面色惨白,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先开口,生怕说错一个字,便落得个“与罪臣勾结”的罪名,那可就真是万劫不复了。
老人将乞丐护在身后,主动战战兢兢地回话,“大……大人……我们是城北的乞丐,听说……这里有钱人多……所以寻过来乞讨。”
礼部衙门位于千步廊东列,户部南边,千步廊两侧虽列五府六部,但外围临街的地方商铺不少,是官民交汇的热闹去处,宋亭舟远远便望见了他家马车停在一家古玩铺子前面,铺子里一道身形清丽柔韧的哥儿踏步出来,下意识抬眼对上了宋亭舟的眸子。
孟晚微微一笑,用手中新买的象牙折扇点了点马车,示意在车上等他。
宋亭舟冷冽的目光温和一瞬,轻轻颔首,幅度不大,也不知道孟晚看没看见,宋亭舟目送他进了车厢,这才将视线收回来,淡淡地对乞丐说道:“既如此便速速离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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