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孙夫人来访，见到李小苗就要行礼。
“夫人客气，快快上坐。”
她是平民，虽然年龄都能做李小苗的母亲，但是见到有品阶的郡主按照规制是要行礼的。
这一拜只做了一半，就被李小苗打断。索性她也不拿腔作调，直接坐于下首的第一个位置。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新品售卖后的几天，这孙夫人都会跑来府上跟她聊店铺的销售情况和顾客的反应。如此无形中也拉进了两人的距离。
“这次春季新品大火，不过几日全部售空，那账面的数字瞧着真让人欢喜。”
人有喜事精神爽，她整个人瞧着都年轻许多。
听到顾客对自己的设计产品追捧，李小苗颇感荣焉。
“哎，之前绣香阁一直与咱们不对付，但是如今看到被查封了，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两人相识甚久，李小苗知道她这不是故作矫情，而是一种兔死狐悲的感慨。
“孙夫人想不想让家族的生意更进一步？”她轻呷着香茗，唇不点而朱。
“郡主的意思是？”郡主说的不知是不是她心里想的那样。
“听说郭家资产悉数查抄，他们这个皇商的位置自然就空了出来。”
“你是说我玲珑绣坊能代替郭家？”她丰盈的脸因为惊喜涨红，平日里最是端方的人，呼吸也带了些急促。
李小苗还没来得及说话，孙夫人又充满顾虑的道：“应该不少人会盯着那位置吧。”
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末，为世人轻贱，可皇商就不同了，若他们孙家能成为皇商，也算是改换门楣的事情，自会被别人高看几眼。
“你就说想不想吧。”李小苗见孙夫人的反应，不用想都知道答案，可这事她得自己说出来。
“哎呦，这么好的事情做梦都想。”
要是他们孙家有门路，还会等到现在？她望着小大人模样的李小苗，眼里泛着星星。
大家都是聪明人，既然明霞郡主这么说，就代表肯定有办法把孙家推到那个位置。
她当即起身，朝着李小苗就是一拜：“妇人不才，还请明霞郡主多多提携，孙家谢礼自不会少。”
两人合作没多久，红袖坊被京城龚家小姐砸了，事后龚家赔了三万两银子的事，她是知道内情的。
孙夫人拿出了自己的态度，李小苗也不再端着：“那夫人就等着我的消息吧。”她相信以国公府的能力，要一个皇商名额的实力还是有的。
从明霞郡主府出来，孙夫人没去巡视铺子，而是回府跟孙老夫人说了有意争取皇商的事。
有带着孙家扶摇直上的际遇，老夫人自是支持，甚至还打算把贴身银子拿出来。孙夫人推拒，便吩咐下人将剩下三房唤来有事相商，顺便回房盘他们大房的现银。
“夫人，其他三房的老爷太太们都在花厅等着。”听到丫鬟的禀报，她把私己锁好，带着人去花厅。
如今孙家没分家，孙大爷死后，孙老夫人便鼎力扶持这个大儿媳做孙家主事人。
即使惹得其他三房的夫妻心里膈应，但看在每年的分红上，也愣是被银子砸的心气顺了不少。
看到这个大嫂出来，十几双眼睛全都盯着孙夫人，等到她在上首坐定，二老爷才问话：“不知大嫂把我们叫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我这里有成为皇商的门路，叫你们来就是想筹出一笔钱，疏通上面的各种关系。”
能成为皇商自是好事，可一听要出钱，这里面又有什么说法？在场的人都面露难色。
“我们大房不会让你们吃亏，就按照每房占绣坊的股份出钱，我也不强迫你们，哪房要是不愿意出银子，可以把这些份子卖给大房。”
就算现银不够，她可以典卖些嫁妆，就是得亏损些银子。
几对夫妻神色各异，“行了，你们回去好好想想，最迟晚上就要给我答复。”
绣坊生意大房占四成，其他三房各占两成，按照总数四万两计算，大房应出一万六千两，其他三房各自要出八千两。
二夫人出身农户，跟孙二爷属于青梅竹马的情分，不如其他几房都是商户出身，嫁入孙家时伴着丰厚的嫁妆。
她在房里抱着木盒子不撒手，“数咱们家孩子最多，花用的地方也多，这钱撒出去，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你傻呀，信不信其他那两房都急吼吼的去给大嫂送钱？就你还在这里舍不得，这叫投资懂不懂？”
他当初光想着两人情投意合，怎么就没想过，这农户的女子眼界根本没法与商户女子比，少不得要磨一些嘴皮子。
“听大嫂的意思，这皇商的事很靠谱，等咱家真成了皇商，人家一听皇帝都用咱们家的绣品，你说这绣坊的生意还能不好？到时你看其他三房分钱，难道不眼红？”
见媳妇终于有所松动，他才趁机抱起装钱的盒子跑去花厅。为了说服媳妇，就花了不少时间，出来天色已经擦黑。
“我就等着，要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我就跟你没完！”二夫人追出来，带着些气恼，对着二老爷的背影喊。
“一言为定，到时听凭夫人处置！”二老爷便跑边回头回道。
“哎呦我的爷，小心你的头！”长随眼尖，及时提醒，不然差一点撞到走廊柱子上。
二夫人也听到了，撇了撇嘴，“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冒失。”
身边的丫鬟替二老爷叫屈：“要奴婢说，二爷也是为了您，就是真撞到柱子上，也甘之如饴。”
一番话把二夫人哄的开心起来，“瞧瞧这嘴巴甜的，也不知会便宜了谁家。”主仆二人说笑打闹一番，便准备洗漱安歇。
害怕夜长梦多，次日孙夫人就带着银钱去了明霞郡主府。
她把红木匣子转手递给香菱：“时间紧急，暂时只筹得这么多，这里只是一半的酬谢，等到事成，再奉上剩下一半。”
李小苗从香菱手里接过，打开里面的银票看了看，总共两张，每张面值一万两，这些足够打点一二，自是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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