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一战,地陷三十里。
史书载:腊月二十二,兖州地动,死者十五万七千有奇。有异人斩魔于野,天降血雨,三日乃止。不录其名。
李龛回了北地。
李家深院,门庭如海。
没人问他去历练生了什么事,也没人提他枯败的气象。
只有族老会下了令,让他静养。
潘安跟着进了李家,住在偏院。
他见识了什么是镇仙世家。九重楼阁,百代积累,呼吸间都是陈旧的威压。
听说晚上打更的,也都是道行不俗的恶鬼。
潘安出生卑贱,见了这般恢弘,终于心中定了念头。
改谁的命,都不如改自己的命。
三个月后,潘安告辞。
“我去京城。”他说。
李龛在廊下煮茶,没抬眼。
“做甚?”
“镇抚司烂了,百姓过不好日子,饿殍满道,诡祟遍野,无人管,便我去管。”潘安义愤填膺。
“呵。”
李龛一笑,“你怎么管?”
“先前镇抚司的人与血髅老祖都有所勾结,我要揭举!”潘安眼睛眯缝,恨得牙痒痒。
“揭不动呢?”李龛问。
潘安咧嘴笑,还是丑。
“那就杀。”
李龛倒茶,推过去一杯。
“去吧。”
潘安走了。
李龛继续静养。
自上次请了那位了不得的红衣娘娘,受了不小的反噬。
他的道行提升,也都跟停滞了似的,寿元损了,但眼神越来越静。
李龛悔吗?
他当然悔。
悔就悔在,没有在血髅老祖血祭十五万百姓之前,杀了他。
……
中州京城,开始闹鬼。
起初是镇抚司几个档头暴毙,死状离奇。
后来是指挥使,再后来是督主。
死前都疯言疯语,说做了同样的梦,梦里有个丑脸人问他们:“悔不悔?”
后来,听说皇帝每日批阅的奏折里,多出几份揭发镇抚司恶行的折子。
大乾皇帝问询百官,是谁纳谏,可却无人承认。
他震怒道:
“朕的娘舅亲手扶持镇抚司,岂会有害天下,害朕的道理?!”
皇帝下旨严查,也查不出纳谏之人是谁。
再往后,皇帝也开始做梦。
梦见山河倾覆,龙椅生蛆。
太医院束手无策。
听说皇帝老是梦到一张丑人脸,盯着他笑:
“原来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这狗贼还能当皇帝!”
又过三月,北地李家的黑旗出了关外。
没有战书,没有檄文。
李家只派了三个人,一个老者,两个中年。
三人入京,直上金銮殿。
隔日,皇帝禅位。
新帝是李家选的人,样貌平平,非乾氏人,而姓周。
天下哗然,又很快平息。
千年李家,本就有这个分量。
潘安回来了,风尘仆仆。
“办妥了。”他说,“皇帝被我改了命,活不了多久了。”
李龛点头。
不论潘安用不用破命门道里的术,这旧皇总归是要没的。
“留下吧。”李龛说。
“做甚?”
“李家缺个打理外务的,我独信得过两人。
一是李长福,为人忠心,二是你。”
潘安想了想。
“成。”
时光如檐下水,滴答走过。
多年后,李家开始选预备家主。
听说老家主要仙逝。
候选七人,李龛在其中。
按理说嫡长子为先,这筛选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且李龛修为最低,名声不显。
但某日,兖州旧事不知被谁翻了出来。
听说是外务的管事长老讲的。
“斩血髅老祖的,是七公子。”
一句话,便掀起腥风血雨。
族老会召见李龛,只问一句:“真是你?”
李龛答:“是。”
断江斩食祟天圆。
足以证明心性与潜力。
且伸张十五万人冤屈,于李家而言,也是一份不小的福泽。
而后,几位兄长让贤。
再无异议。
李龛的预备家主之位,落定。
又是十年,老家主仙逝,听说仙逝时得白玉京召见。
他老人家死时只留一句话,
“让吾儿李龛,娶东海之妻。”
东海之妻?
所有人摸不着头脑。
……
而后,李家人便一直守着东海海岸。
五年后。
东海之滨,有渔民捞起一具黑沉古棺,棺不沉水,逆流而上。
李家得知,遣人迎回。
开棺后,内无尸骸,只躺一女子,面色如生,呼吸低微,似睡非睡。
李龛初见,便心倾于其。
精心养棺,不过一年,那女子自黑棺中坐起。
“我叫唐晚。”
李龛带着唐晚,游历人间。
他多次问唐晚的出身,可她一言不发。
总说忘了。
……
黑鸦说到这里,嗓子有些哑了。
沉呜的山风刮过,他缩了缩脖子,缓缓道。
“本尊虽为李家长老,多年来,却也见得李家兴衰。
可那唐主母生出幼子时候,天下门道皆惊。
九煞齐聚,百鬼压胎。
福泽天下的李家,生出了一个……
天煞孤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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