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我说道，“让他们自己回来。”
程远低着头退了回来。
我深吸口气，努力将心中的火焰压下来。
控制脾气，控制脾气……他们毕竟是学生嘛，小孩子管控能力弱……而且我没有管好这个班级，这是我自己的错，不应该怪在学生身上。
我有些后悔了，这是我当教师以来第一次发脾气。
我有些释怀的长舒口气：“回去吧。回到自己座位上。”
事情要分轻重缓急，我要说的是研学活动报名太少的事情，询问一下他们为什么不报名的原因，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等等。
就在我要关门的时候，那两个打乒乓球的女生也手拉手一路小跑着回来了。
等所有人都回到座位上后，我站上了讲台。
我念了已经报名参加研学的同学的名字，然后放下手机，说道：“剩下的这些同学为什么没有报名？是有什么原因吗？”
我没想明白，为什么有一半的人都不想去研学。
能和同学们一起游山玩水，不很好玩吗？
其他班全是满员。
“老师，请问这个研学活动很重要吗？”一个女生举起了手，她的声音在教室内格外的突兀。
女生名叫白青，戴着一个圆眼镜，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重要……”
“就是说，老师，这个研学活动和平时初中小学的外出旅游……应该是一样的吧？”白青离座而起，带着很奇怪的笑容，“我觉得没有什么区别呀。”
“你觉得没有区别？”我很诧异。
“对嘛，反正我们都是这么觉得的。”白青努了努唇。
“对……”后排，那些女生都点了点头。
我突然读懂这些女生的表情了。
挑衅。
怨恨。
不满。
但是……你们为什么会以这种表情看着我？
“老师，我插句话行不？”另一个女生举着手站了起来，她叫陈钰，留着一个很长的马尾辫，“我们心中的想法都是……既然平时星期六都是补课，然后这周星期六是研学活动，那么……”
“那么什么？”我问道。
“那么我们为什么……就是，怎么说嘛，我们之前不都是单休吗，星期六都要正常上课，然后研学活动选在星期六……那我们留在家多玩一下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去参加那个研学活动……”
我突然明白了。
他们以为只要不去参加研学活动，就能待在家里面玩。
说实话，他们在家里面能干的，无外乎就是玩手机。手机上的东西其实很无聊，视频小说游戏都千篇一律了，除了卖噱头以外，一点营养也没有，说实话我不理解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愿意将自己的大好青春浪费在这上面。
但在他们的心中，手机偏偏比同学间的友谊要重要得多。
或者说他们心里压根只有手机？
“你们的意思是……不会吧？你们真以为，只要不参加研学活动就可以留在家里？”我看着陈钰，又看了看白青，“不可能的，按照校领导的安排，星期六不参加研学活动的，会一直留在学校上自习，被关在教室里一整天。”
“但你没有说啊！你没说我们怎么知道！”另一个女生也插话了。
看着这个女生，我突然愣住了。
她叫小雨，平时成绩不错，上课时经常回答问题，给我留下的印象很好。我私下跟同事们表扬过她，说她长大后肯定很有出息，作为她的教师有一种成就感。
可现在……
现在她用一种接近于仇恨的眼神盯着我。
“你一直都不说！你在家长群只是发了个信息，说后天星期六有研学活动，怎么怎么样！我们都以为星期六可以不来上学！”小雨埋怨地说道。
不知何时，我发现我的怒气早就浇灭了，只剩下某种很冰冷的灰烬。
我确实没有说完整，没有说星期六就算不参加研学也依旧要来上课。
因为我以为我们班级的凝聚力很强，只要一听说能一起去某个地方玩，都会迫不及待地报名。
现在看来，都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我清了清嗓子，看着全班同学，觉得我们班不只是研学活动的问题了。
“那好。”我深吸口气，“那现在就开个班会课……现在我们的班级，真的有很大的问题，总体看来，我们的凝聚力确实不强……你们都说一说吧，你们的心里到底都是怎么想的？”
白青又露出了一个很怪的笑容。
“怎么想的？”老师你真要听吗？”
我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何，我的心怦怦撞击着胸腔，手脚也逐渐变得冰冷。
“我们就是想嘛……那个凝聚力，其实也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什么班级凝聚力嘛……”
“没有凝聚力。”我轻声念叨，脑海内反复咀嚼着这五个字。
“其实这个班对我来说根本没什么用……”白青的吐出的每个音符都很清晰，清晰得可怕，“反正学个三年就会散了……不，以后不是说会分班吗，过几天就会打乱了，所以……这个班根本就不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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