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哲咬了一大口馒头,又喝了勺豆腐汤,顿时眼睛发亮:
"这豆腐竟有甜味!汤里莫不是加了什么高汤?"
坐在对面的徐子睿也笑:"寻常豆腐要先焯过水去豆腥,这豆腐却像是用泉水磨的,难怪清甜。"
他夹起一块炖肉,瘦肉纹理里浸着酱汁,肥肉却入口即化,"这肉炖得火候正好,怕是用了慢火煨了两个时辰。"
几人正吃得香,赵承宇带着两个同乡走了过来,故意撞了下张时安的胳膊。
张时安手里的馒头滚落在地,沾了层细灰。
"哎呀,张兄恕罪。"
赵承宇假惺惺地道歉,嘴角却勾着冷笑,"不过是个馒头罢了,掉了便掉了,反正有些人这辈子也就配吃这个。"
陈明哲顿时涨红了脸:"赵承宇,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赵承宇拿起自己桌上的馒头,慢悠悠地撕着,"只是觉得,有些人连禁海令的深意都不懂。
偏要在策论里胡言乱语,怕是吃了这顿宫里的饭,往后再没机会踏进宫门了。"
"开海通商利国利民,何错之有?"
张时安捡起地上的馒头,用帕子擦了擦,"倒是赵兄,一味守着陈规,可知闽浙百姓无鱼可捕,只能啃树皮度日?"
"百姓疾苦自有朝廷抚恤,用得着你一个贡士指手画脚?"
赵承宇提高了声音,"开海便是引狼入室!倭寇海盗一旦涌入,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若因怕狼就锁死家门,那与困守孤城何异?"
张时安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汉唐强盛时,何曾怕过与外邦往来?
正是因为开放,才有丝绸之路的繁华,才有万邦来朝的盛景!"
周围的贡士渐渐围拢过来,有人点头附和,也有人面露迟疑。
徐子睿拉了拉张时安的衣袖:"师兄,不必与他争执。"
"怎么不必?"赵承宇往前逼近一步,锦袍上的云纹在阳光下晃眼。
"张时安,你可知我姑父在礼部当值?他常说,有些寒门士子总想着走捷径,写些惊世骇俗的论调博眼球,实则腹中空空!"
"赵兄既如此说,敢不敢让陛下评判?"
张时安直视着他,目光如炬,"若我的策论真是胡言乱语,甘受革去功名之罚;若我说的有理,还请赵兄日后莫要再以出身论英雄!"
赵承宇被他看得一窒,随即冷笑:"好啊,我倒要看看,陛下会不会理睬你这等狂悖之言!"
说罢甩袖而去,两个同乡赶紧跟上,临走时还狠狠瞪了张时安一眼。
徐子睿气得攥紧拳头:"这赵承宇太过分了!仗着自己有靠山,便如此嚣张!"
"无妨。"
张时安拿起一个新馒头,掰开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策论已交,是非功过自有公论。咱们吃好这顿饭,才是正经事。"
陈明哲叹了口气:"其实赵承宇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开海确实风险太大。
方才我写策论时,只敢说'暂开几处海港试之',哪敢像师兄这般直言'开海通商,功超汉唐'?"
"师弟有所不知。"张时安舀了勺豆腐汤,汤色清亮,里面的葱花浮在表面。
“一艘船带回的胡椒,够整个泉州府用三年。
南洋的苏木、象牙,西洋的琉璃、香料,若能合法入境,朝廷税入至少能增三成。"
徐子睿凑近了些:"可倭寇......"
"倭寇多是沿海百姓假扮的。"
张时安压低声音,"禁海断了生路,才有人铤而走险。你想,若能堂堂正正做买卖赚钱,谁愿提着脑袋当海盗?"
正说着,邻桌传来几声低笑。一个圆脸贡士端着汤碗走过来,拱手道:
"在下苏州沈知言,方才听张兄高论,实在佩服。我在策论里只敢谈'整顿海防',比起张兄的气魄,差远了。"
张时安连忙回礼:"沈兄客气了,不过是愚者千虑罢了。"
"张兄过谦了。"
沈知言眼睛发亮,"方才赵承宇那般无礼,兄台却不动怒,这份气度就远胜常人。
我看今年的状元郎,说不定就在你我之中呢!"
不怪对方能够说出如此状语,毕竟上次对方的排名也不过屈居于张时安之下一名而已。
几人正说得投机,忽然见赵承宇又回来了,这次身后跟着个穿着绯色官袍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三角眼,嘴角下撇,正是赵承宇的叔父、礼部员外郎赵修。
"哪个是张时安?"赵修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目光扫过张时安时带着审视,"方才听闻你在策论里主张开海?"
张时安起身行礼:"正是晚生。"
"哼,黄毛小儿不知天高地厚。"
赵修冷笑一声,"禁海是祖宗定下的规矩,岂容你妄议?我看你这贡士的功名,怕是保不住了!"
徐子睿气得发抖:"大人怎能如此武断?殿试策论本就是各抒己见,难道只许说你爱听的话?"
"放肆!"赵修瞪起眼睛,"一个未入仕的举子,也敢对朝廷命官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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