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煜双手拎着沉甸甸的袋子，手臂上的青筋都隐约可见。
他哼哧哼哧地跟在冉以沫身后，像只笨拙的小熊，却倔强地不肯示弱。
袋子随着他的步伐左右摇晃，时不时蹭到裤腿，发出沙沙的声响。
“就放这儿吧。”
冉以沫进屋后，把手上的袋子往左边空地上一放。
她不知道欧阳睿渊的安排，只能让对方把东西先放一旁。
踏入客厅的瞬间，欧阳煜眼前一亮。
这个不足二十平的空间，处处透着温馨。
午后的阳光透过米色窗帘洒进来，在水泥地面上铺开一片温暖的光斑。
他随手把袋子搁在门边，忍不住转了个圈，细细打量起来。
伟人画像端端正正地悬挂在中央，画像下方的小木桌上还摆着个擦拭得锃亮的搪瓷茶杯。
右侧，一幅色彩明快的油画格外醒目，金黄色的麦浪在画布上翻滚，沉甸甸的麦穗仿佛要垂到画框外，阳光透过麦穗的间隙洒落，给整个房间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色调。
家具与京市家里差不多，都是老旧的款式，张掉漆的方桌，几把藤编椅子，角落里的五斗柜上摆着个插着野花的玻璃瓶。
没有一样值钱物件，却处处透着用心。
对着欧阳煜说道：“如果你想休息，左边的客房都是收拾好的，被子放在衣柜，你只需要简单整理一下就能睡觉。”
“桌上有凉水，渴了自己动手，时间不早了，我要去做饭了，你自便。”
冉以沫说完也不管欧阳煜有什么反应，脚步轻快得像只小猫，匆匆离开了客厅。
她虽然不是社恐，只是面对这位突如其来、同父异母的哥哥欧阳煜，心中难免生出几分陌生与不适应。
欧阳煜张了张嘴，那句“我帮你做饭”还没说出口，小姑娘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他挠挠头，突然觉得心头有些发堵，这个妹妹，似乎比他想象中更难接近。
欧阳煜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厨房瞄了一眼。
冉以沫正在摘菜，阳光穿过她耳边的碎发，在脸颊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需要帮忙吗？”
欧阳煜扒着门框小声问道。
冉以沫头也不回：“诺，把这个削皮。”
声音干脆得像把剪刀。
有免费的劳动力不用是傻子。
冉逸尘回到家中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
他径直走向浴室，水声淅沥中隐约能看到里面晃动的人影。
轻轻敲了敲门，朝里面喊了一声：“叔叔，衣服给你买回来了，你打一条门缝，我把袋子给你递进去。”
水声戛然而止，片刻后门缝里探出一只湿漉漉的手。
欧阳睿渊低沉的声音混着水汽飘出来：“小尘，真是麻烦你了，谢谢。”
那只手在接过布袋时，腕骨处还挂着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冉逸尘听到厨房传来的声音，知道是妹妹在准备午饭。
只是他没有想到，进到厨房竟然看到之前跟欧阳睿渊回来的男孩，此刻正像条小尾巴似的黏在妹妹身后，脑袋都快凑到冉以沫肩上了。
“妹妹”
少年拖长声调，手指不安分地戳着冉以沫的围裙带子。
“你跟哥哥说说，为啥管老欧叫叔叔啊？”
他眼珠转了转，压低声音：“是不是他不愿意认你们？还是你们在演戏给我看？”
冉以沫手下切菜的动作没有停，抬起头，给了欧阳煜一个假笑。
“你能不能离我远点，我在切菜，你这样拉我很危险知不知道。”
欧阳煜不死心地又凑近了些：“或者...是不是碍着什么面子问题？”
“呲啦——”
一瓢水浇进热锅，蒸腾的雾气瞬间模糊了三个人的视线。
冉逸尘眯起眼睛，看见妹妹借着蒸汽的掩护往旁边挪了两步，正好避开欧阳煜的靠近。
冉以沫的声音像把薄薄的小刀，精准地切断对方的试探：“你这么好奇，这个问题应该去问他”
欧阳煜对于妈妈的记忆，仅局限于她与便宜爸的合照上。
照片中，妈妈笑容灿烂，如同春日里最绚烂的花朵，而便宜爸爸则是一副不苟言笑的面容。
那双深邃的眸子中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淡漠与疏离，冷冽得仿佛寒夜中最遥远的星辰，让人无法触及。
随着年岁的增长，欧阳煜从旁人口中陆续拼凑出了一个关于自己身世的不同版本的故事。
据说，当年爸爸并非心甘情愿地迎娶了妈妈，而他，竟是妈妈用尽心思”算计”得来的结果。
这些言论如同锋利的刀片，在他幼小的心灵上刻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无论是爸爸还是欧阳家的其他成员，都默契地避免提及他的妈妈，似乎那段过往是他们共同的禁忌，但并未减少他们对他的关爱与呵护。
这些年他在家属院总是故意做出一些引人注目的举动，招猫逗狗，顽皮不羁，实则都是为了吸引那个便宜爸爸注意的小把戏。
无论他如何努力，渴望得到父亲认可的目光似乎总是难以穿透父亲心中的那道冰冷的防线，效果微乎其微，只留下他一次次的失落与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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