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 春闱案起惊朝野
清明刚过的京城,褪去了冬日的寒峭,东城静巷的青石板路被夜雨润得发亮,竹院里的翠竹抽出新梢,嫩绿的叶片在风中轻晃,带着几分生机。黛玉正坐在窗前整理林如海的旧函,案头摊开的宣纸上,已抄录了大半页父亲当年的治水札记,墨迹清雅,倒有几分林如海的笔意。
“姑娘,这札记里提到的淮河淤塞之事,前儿听茗烟说,今年江南又闹了水患,不知和这个有没有关系。”紫鹃端着刚沏好的雨前龙井进来,见黛玉盯着纸页出神,轻声问道。
黛玉指尖划过“淮扬漕运”四字,眸色微沉:“父亲当年就说过,淮河不治,漕运难安,只是那时朝堂忙着盐务整顿,竟没人顾得上这事。”话音未落,院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伴着茗烟略显急促的回话声。
宝玉一身藏青官袍走进来,袍角还沾着些泥点,平日里温润的眉眼间带着几分凝重。他接过黛玉递来的茶盏,一饮而尽,才沉声道:“林妹妹,出大事了,今年春闱发榜,竟闹出了舞弊案。”
黛玉心头一凛,放下手中的笔:“春闱舞弊?圣上不是特意派了三位阁老主考吗?怎么还会出岔子?”
“就是因为主考阵容严实,才更蹊跷。”宝玉坐到案前,从袖中掏出一份抄录的榜单,“你看,前三甲里,榜眼柳明远是户部侍郎柳坤的独子,探花张启山是新科御史张迁的侄子,更离奇的是,二甲头名苏文轩,竟是去年因贪腐被革职的苏御史的儿子。”
紫鹃在一旁听得咋舌:“这也太明显了,就不怕被人揭发吗?”
“怕是有人故意为之。”黛玉拿起榜单细细翻看,忽然指着苏文轩的名字道,“此人我略有耳闻,前年在江南参加乡试时,就曾被举报作弊,后来不知怎的压下去了。这次春闱竟能高中二甲头名,背后定然有人撑腰。”
宝玉点头道:“我今日在都察院当值,听老御史们议论,已有考生在午门外击鼓鸣冤,说考题提前泄露,还有人亲眼见柳家仆役给主考送了重礼。只是此事牵扯甚广,连几位阁老都牵涉其中,圣上暂时压下了案子,让都察院暗中调查。”
正说着,袭人匆匆进来,手里拿着荣国府的帖子:“二爷,二奶奶,老太太让您二位即刻回府,说是贾政老爷在书房等着,有要事商议,还请了忠顺王府的幕僚周先生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凝重。宝玉刚任御史不足一月,便遇上这等大案,怕是没那么容易脱身。黛玉连忙帮宝玉拂去袍角的泥点,轻声道:“到了府里少说话,先听父亲和周先生怎么说,凡事等回来咱们再商议。”
荣国府贾政的书房里,气氛压抑得如同雷雨前的天空。贾政坐在太师椅上,眉头拧成疙瘩,手里捏着一份公文,指节都泛了白。忠顺王府的周幕僚站在一旁,面色严肃,见宝玉和黛玉进来,只是微微颔首。
“宝玉,你可知春闱舞弊案的严重性?”贾政开门见山,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此案牵扯到六部多位官员,连你岳父当年的门生李御史都递了折子,说要彻查到底。可圣上既让都察院查,又不准声张,这其中的分寸极难把握。”
宝玉躬身道:“儿子明白,只是此案证据确凿,若不彻查,恐寒了天下学子的心。”
周幕僚这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深意:“宝二爷刚入仕途,锐气可嘉,只是官场之事,向来牵一发而动全身。那柳侍郎是北静王的表亲,张御史更是当年赵尚书的旧部,苏文轩的父亲虽已革职,却与江南盐商往来密切,这些人盘根错节,动一个就会牵扯一串。”
黛玉端坐在一旁,轻声道:“周先生所言极是,只是若任其发展,日后吏治只会越发腐败。当年我父亲查盐务,不也是一步步抽丝剥茧,才揪出元凶吗?或许我们可以从苏文轩入手,他父亲刚因贪腐倒台,根基最浅,容易突破。”
周幕僚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林二奶奶说得有道理。苏文轩的乡试舞弊案当年是被苏御史压下去的,如今苏御史倒了,当年的知情人说不定愿意开口。只是此事需秘密进行,若是被柳、张两家察觉,怕是会打草惊蛇。”
贾政叹了口气:“周先生说得对,此事万万不可声张。宝玉,你明日便以巡查吏治为由,去城南的客栈见见那个击鼓鸣冤的考生,摸清他手里的证据。黛玉,你在府中留意各方动静,尤其是柳、张两家的人,看看他们最近有什么异动。”
两人领命正要退下,贾母的丫鬟突然进来禀报:“老爷,二爷,二奶奶,宫里来人了,说元妃娘娘请二爷和二奶奶明日进宫说话。”
贾政愣了一下,随即脸色更加凝重:“元妃突然召见,怕是也为了春闱的事。你们明日进宫务必谨慎,娘娘身处深宫,许多事不便明说,你们要仔细揣摩她的话。”
从荣国府回来的路上,夜色已深,街面上的灯笼透出昏黄的光,映得两人的影子忽长忽短。宝玉握住黛玉的手,只觉她指尖微凉:“林妹妹,明日进宫怕是要见机行事,元妃娘娘若是暗示咱们收手,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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