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云生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地上横七竖八倒着那些蒙面黑衣人的尸体，皆是一剑封喉，死不瞑目。
脖子上划开的伤口汩汩地流出鲜血，洇湿了盖着落叶的土地，黄土色的地表都变为了红褐色。
微风拂过，浓厚的血腥气直冲鼻腔。
后来的黑衣人见情势不妙，不敢上前，面面相觑，犹豫片刻，转身向相反方向逃去。
“好、好厉害……”
扫过一地尸体，岳云生咽了咽口水。
幸好刚才没有直接出招，不然以他的功夫，估计一招都撑不过去。
“少庄主，此人绝非良善之辈。”
赵叔显然比初出茅庐的岳云生看的更多，耳语道：“你万不可招惹他。”
就从那一剑封喉的狠厉与决绝，绝对不是同辈之中应该有的。
“可、可是他刚刚，”岳云生定了定心神：“救了我们啊……”
论武力，岳云生或许不敌，但论眼力，他还是不遑多让。
那伙蒙面人，分明是冲着他来的。
振了振落在剑身的血，苍流荒收剑入鞘，缓步走至一个蒙面人尸体前，扯下他的面罩。
不是他所熟知的脸。
想来也是，如若真是沧澜阁派来追杀他的杀手，至少也是排名前三十位的，不该像这样轻易落败。
掐住蒙面人的脖子，苍流荒弯腰，仔细检查尸身。
侧过脸，苍流荒眼尖地发现了藏在衣领之下的黑青色纹身。
“咦——”
岳云生不知何时凑了过来：“这不是海月教的标志吗？”
海月教，号称是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教派，因其崇尚自由与武力，奉行强者为尊，行为处事全凭心意，一经出世便搅得武林不得安宁。
各派只要经过海月教的地界，几乎就没有不被洗劫一空的，堪称雁过拔毛，兽走留皮，令武林各门派以及富商们苦不堪言。
“海月教为何要派人杀我？”岳云生不解。
他们岳池山庄素来与人为善，不曾得罪过他人。
赵叔心中蓦地生出不好的猜测，拉住岳云生的手腕：“少庄主，咱们还是快点回山庄——”
“如果不想死的话，”苍流荒起身，看了一眼怀中的婴儿：“就不要再回去了。”
“你这是何意？”
被苍流荒这莫名其妙的话吓了一跳，岳云生声音不自觉提高：“我家分明好好的，你凭什么这么说？”
“你想回便回就是。”苍流荒背对着少你，侧头：“我不过好心提醒你一句。”
鬓间落下的碎发拂过苍流荒的侧脸，黑色的发丝衬得他的眉目冷厉，如同凝着经久不散的风雪，夹着凛冬的寒意。
“不可能的……”
岳云生被冷得一抖，心中又分外着急慌乱，浑身像泄了气一般，像是淋了雨的小狗，全身都湿淋淋的。
“赵叔，我想回去看一眼……”
“少庄主……”
虽对苍流荒的话半信半疑，但海月教派人来追杀是事实，如果苍流荒所言属实的话……
赵叔闭了闭眼，沉声道：“我们现在不能回去！”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不敢让岳云生涉险。
“敢问大侠……”
赵叔抱拳看向苍流荒的方向，却只见满地狼藉，风卷残叶。
正如出现时那般，苍流荒又悄无声息地走了。
*
“失败了？”
靠坐在软榻上的紫衣男子侧目，悠悠看向半跪在面前的人，眯起眼睛：
“不过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你们这么多人还捉不到？”
“不、不是……”
跪在祁海楼脚边，手下抖如筛糠，颤颤巍巍答道：“是有一个神秘人，他出了手，眨眼间就把追上去的人都杀了……”
“哦？”祁海楼起了兴趣，直起身子：“具体说说。”
“那个人身形高挑，一身黑衣，戴了帷帽看不清脸，用的是长剑，几乎是一剑封喉，招式利落狠辣，但却看不出到底是哪门那派……”
手下尽全力回想着那人的特征：“噢……还有，他怀中好像抱着什么东西，看形状大小可能是一个婴儿……”
“哈。”祁海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眼中满是兴味：“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没想到，苍尽野想方设法找的人竟然就这么阴差阳错地被他的手下发现了。
不得不承认，那个零一还真是无愧于他的排名，苍尽野手下那么多人，都被他躲过去了。
“看见他去往哪个方向了吗？”
“属下不敢跟的太近，只知道大致的方向。”
“追上去。”祁海楼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弯起唇角：“不要被发现了。”
“是——”手下犹豫片刻：“岳家那边？”
“岳家夫妇的首级挂在岳池山庄门口示众，”祁海楼丝毫不觉话语中的残暴：“一旦发现有逃出山庄的人，皆就地斩杀，不留活口。”
“至于那岳云生……”
祁海楼深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不能给自己留下一个大隐患：“继续追，把他的头带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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