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面露欣喜，一别数年居然还能再见到莫黎：“没想到您没有死在五年前的灾难之中，能够再次遇见您属实让我开心。”
这名士兵正是当初暗杀莫黎的一名士兵，不过他主动来到莫黎面前，想要为一个遥不可及的理想而奋斗。
莫黎挑了挑眉，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什长。银甲上的符文虽新，肩章却已磨出毛边，显然是在战场上滚打过的。
她记得这张脸，五年前那场针对她的暗杀里，这小子藏在树后，箭尖都对准了她的后心，最后却因为手抖偏了准头。
“没死成，让你失望了？”莫黎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什长的脸“唰”地红了，猛地单膝跪地，头埋得低低的：“前辈恕罪！当年是我糊涂！那时我刚入伍，被人挑唆，曾经试图刺杀您。不知道您还记得吗？”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莫黎有点想不起来，有一段时间和紫玉莲对峙，不是在杀人，就是在杀人的路上。
真想知道自己当初的悬赏有多少，居然会让人无孔不入地刺杀她。
什长顿了顿，声音变得坚定：“这些年我一直在赎罪。从普通士兵做到什长，带弟兄们守防线、送补给，就是想活成您当年的样子。我的战力确实没多强，但我也确确实实救了不少人。”
莫黎抬手示意他起身：“起来吧，当年的事我早忘了。你刚才说，开心能再见到我？”
“是！”什长站起身，胸膛挺得笔直，眼中闪着光，“因为您还在，就证明我那点念想不是瞎想。前辈，您当年在城墙上说过，‘先让弟兄们吃饱饭，穿暖衣，再谈守长城’，您还记得吗？”
莫黎愣了愣，这话说过太多次，她自己都快忘了。
“我记了五年！”什长语气愈发恳切，“现在烈火长城比以前好点了，可西边的流民还是吃不饱，冬天连件厚衣服都没有。”
他搓了搓手，眼神里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又藏着对现实的无奈：“我当什长后，每次领补给都偷偷多留些，分给流民，可这点东西根本不够。我知道这想法遥不可及，就像要把诡界的阴霾全吹散一样难。可每次看到您当年留下的队纹，我就觉得还有盼头。连红缨小队都能再亮起来，说不定哪天，人人都能吃饱穿暖呢？”
莫黎点了点头，她想起来了。记忆中确实有这样一个家伙，没想到他居然也活了下来，在满目疮痍的战场上能存活下来，也是个好运的家伙：“嗯，这种事情也急不来。”
“急不来是其次，更要想明白——这世上从来没有一蹴而就的念想。”莫黎走到石桌旁坐下，指了指对面的木凳，“坐，慢慢说。”
什长拘谨地坐下，指尖还攥着那两包没舍得拆开的饼干：“前辈，我知道急没用，可每次看到流民孩子冻得通红的手，还有弟兄们啃干饼子时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想，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莫黎指尖敲了敲桌面，目光落在庭院外的城墙方向：“五年前我刚建红缨小队时，烈火长城连像样的防御符文都没有，弟兄们穿的盔甲漏风，吃的是掺沙的米。那时我也急，想着一次打退诡潮，就能让大家安稳几天，结果呢？”
“若是因为离开了我们，他们就失去了生存的能力，那么我们的行动与失败无异。”
原理很简单，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莫黎能够做到的，不过是将这样的星火如洒向什长一般，洒向更多人。
这个理论是莫黎汲取另一世界的思想，结合幽冥界的现状初步形成的。
她自己几斤几两她可是太清楚了，若是她有这样的能力，还需要找军师吗？
“授人以渔……”什长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眼睛越发明亮，“前辈是说，光给流民分补给不够，得教他们自己活下去的法子？”
莫黎刚点头，庭院门口就传来一阵轻响。只见五六个穿着灰布军装的士兵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水桶和抹布，正是什长手下的弟兄，显然是提前赶过来准备帮忙收拾庭院。
“什长，我们……是不是来早了？”为首的士兵挠了挠头，看到石桌旁的莫黎，眼神里满是敬畏。
“来得正好。”什长招了招手，语气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快过来，听听莫黎前辈说的道理，比你们守三天防线学的还多！”
士兵们连忙围过来，拘谨地站在石桌旁。莫黎看着这些年轻的面孔，想起了当年刚组建红缨小队时的朱库和李士，笑着指了指院子角落的空地：“都坐吧，地上干净。”
等士兵们坐下，莫黎才继续说道：“你们什长总愁补给不够分，可你们想过吗？烈火长城每年要养十万守军，还要接济西边的流民，后勤就算拼尽全力，也填不满这个窟窿。”
一名瘦高的士兵忍不住开口：“前辈，那咋办啊？总不能看着流民饿死吧？”
“教他们种粮，教他们织布，教他们画基础的防御符文。”莫黎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在诡界边缘见过一个村落，村民们自己琢磨着在诡雾里种耐阴的作物，还学着用诡兽的皮毛做保暖的衣服，就算没有守军接济，也活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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