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梅的笑一下子就僵住了。
他说了？
“他们知道我的情况吗？”
“知道。”
空气中有片刻的凝滞，似乎是更冷了些。
“那......他们能同意？”
程三“嗯”了一声，声音带着几分肯定。
“我跟他们说，我生不了孩子了。然后我认识了你，你是大学生，跟前头夫家断了，但生了两个儿子。我爹娘伤心了一阵，后来就接受现实了，说我找你找得好，还能带来两个儿子，我就不怕没有后了。现在我娘着急得很，问我什么时候能带你回家，娶你进门呢。”
秀梅原本神色忡忡，听着听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用手去拍程三的肩膀。
“你就知道胡说八道，这样的招数都想出来了！”
程三随她打了两下，然后突然抓住她的手。
秀梅的手凉凉的，他紧紧握着，不想放开。
“秀梅，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直视秀梅的眼睛，眼里似有期待的亮光。
秀梅慢慢把笑容收回，微微叹了口气。
“可我喜欢待在申市，结了婚，我是不是得跟你回去？我还不想回京市去呢。”
她想做更多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如现在，在纺织厂的日子，她很开心。
程三赶紧道：
“你不用回京市去，就在这里继续工作，继续做你喜欢做的事情。反正我也要一直跟在于首长身边的，也不一定能天天回家，何苦把你绑在身边？”
他再次握紧了秀梅的双手。
“要是你觉得想要有个人照顾，那我退伍，我跟着你来申市陪你。秀梅，嫁给我吧，我会把董方董正当成自己的孩子，也会一心一意对你好。”
秀梅看着程三的眼睛，突然鼻头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你为什么喜欢我？如果不选择我，那你就不用这么大费周章，想着法儿委屈自己来迁就我了。”
程三给她擦擦眼泪。
“你还记得吗，之前在于家屯的时候，有一回，我跟着于首长去你家。你当时在给嫂子做衣服，我开玩笑问你能不能给我做一件，结果你抓着我就给我量了尺寸，刚吃完饭的功夫，就给我做好一件夏装。”
秀梅莫名被逗乐了，眼泪还挂在脸上呢，“一件衣服而已，你就喜欢上我了？”
程三把她往自己怀里拉近了些。
“我喜欢的是你做衣服的样子！屋里的灯小小的，照在你脸上，就好像你在发光一样！秀梅，你是个很好的人，我看着你从董家屯一路走到这里，我怕......我怕我再不鼓起勇气，就真的抓不住你了。”
秀梅的心怦怦跳。
她之前都是听父母安排结的婚，那时候的她不懂爱情，不懂婚姻。
突如其来的人生变故，让她在一夕之间上完了这人生最苦的一课。
可如今、如今有人跟她说，为了她可以什么都不要。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她心里酥酥麻麻的。
“我不能马上答应你，这事儿我得和我父母说，也会去和小雨说。从前我摔过跟头了，所以这次我更加不会这么莽撞，擅自给自己做主的。”
程三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的位置，他也紧张得很，心跳得厉害。
“好，我等你。”
“嗯。”
程三深呼吸一口气。
“那你什么时候和他们说啊？明天吗？”
秀梅赶紧抽回自己的手，双颊通红。
“你急什么呀！”
程三赶紧凑到她跟前，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了，赶紧压低声音。
“我急呀！你这不是要出国了，我都听嫂子说了，外头好多金色头发蓝眼睛的男妖精，万一，万一你......”
秀梅原本还在羞涩呢，听到这话，笑着翻了个白眼。
“你说什么呢！听小雨说的？”
“不啊，是悦嫂子说的，她说那些外国人很帅，而且特别会调戏女孩子，又是送花，又是抛媚眼的，我这不是担心嘛！”
程三一双着急的眼睛看着秀梅，秀梅忍不住笑出声。
“行啦行啦，我明天就说！再说了，我也不会跟妖精跑的呀！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他靠得更近了，像是个找家长要承诺的小孩子。
“真的？你明天真的说？那你记得啊！我给你付电话费啊！”
秀梅一跺脚，直接转身走了。
“不理你了！冷死了我要回去了！”
付什么电话费，这人说话真是不着调！
第二天，秀梅就给家里打了电话，董家人得知这个事儿之后，也是有点着急。
他们是打算养着秀梅一辈子的，这下秀梅被追求了，他们也担心再让秀梅掉进坑里。
可这人是于风的手下，要是随便拒绝，就显得一点面子都不给似的，也怕伤了自家女儿和宋轻雨这难得的情分。
而且秀梅是自己打电话回来的，也说了自己确实是有点喜欢程三的，董家人还是打算再好好打听。
董建华在厂子里没有空，所以是董家老爹老娘亲自出马，带着礼物来到家属院，跟于风和宋轻雨两口子聊。
于风看了一眼宋轻雨，两人眼神交流了一下。
怎么有一种，他们变成程三父母的感觉了？
这事儿怎么就轮到他们来聊了......
董老爹放下茶杯，认真开口问道：
“于首长，宋医生，请问程三同志，是个什么样的人？”
于风手指点了点腿。
“他是个很可靠的人，遇到事情总是能第一个想到解决的办法，而且为人谨慎谦卑，很有自己的主意。别的不敢说，他既然能在我手底下做事，肯定是身家清白，没有劣迹。”
说着，他看向董老爹。
“但是董叔，这个人在我们面前怎么样，跟在婚姻里怎么样，是两个不同的事儿啊，这个你们比我更清楚。当初你们看重于山，也是觉得他老实、孝顺，又能干活，是个乡里乡外都夸的好人，不是吗？”
董老娘重重叹了口气。
“可不咋地，所以如今才要更谨慎一些，不过于首长既然这么说了，至少这个人......不会再像之前于山那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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