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天，他又有了不一样的感觉，那是种称为心疼怜惜的情感。
他把浑身滚烫的蒋连笑抱在怀里的时候，用湿润的布匹擦拭蒋连笑裸露在外的肌肤的时候，他听着蒋连笑有些痛苦的呻吟的时候。
蒋连笑烧糊涂了抓着他不放的时候，蒋连笑哭着窝在他怀里胡乱地叫着父母姓名的时候，蒋连笑安安静静依偎着他把他当做全部的时候。
夜叉怜的心都疼了，可他不能陪她太久，他甚至不能以真正的样子去看她。
等到蒋连笑身子好全了之后，夜叉万般不舍也还是离开了，偷偷的在旁边看着蒋连笑，最后还给她留了三四个包子。
蒋连笑将眼睛上的布条拿下来之后的迷茫还有马上起身想要找寻夜叉的脆弱的样子，都险些将夜叉的理智给烧的一点不剩。
她哭了，压抑的躲在角落里哭了，紧攥着布条，拿着那四个热乎乎香喷喷的包子，哭的气都喘不上来。
夜叉实在是忍不住，走到他又怜又疼又渴求的姑娘身边，叹了口气，摸了摸她已经什么首饰都不剩的头发，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虫子蛀空了。
之后的日子，蒋连笑好像更坚强了，她完全接受了自己作为乞丐的身份，日日夜夜乞讨，讨要财物，讨要吃食，讨要一切能让她苟延残喘的东西。
偶尔实在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了，夜叉便会给她一个热乎的包子，遮住脸，穿着一点都不露的衣服匆匆从蒋连笑身边走过。
他看着她一直不服输地好好活着，没有一天是动过想要寻死的念头的。
直到有一天，她开始通过观察在眼前来来往往的人来确定一个目标开始，夜叉发现事情正在往不太对的方向前行。
蒋连笑在想办法让自己过的更好了，可是她的方法不是正道。
她对草药很有研究，救人的毒人的，她都会，在小地方，这些富人有权的人恨一个人都不能表现出来，更别说动手去做什么了，一点点小不对劲都能轻而易举被发现。
蒋连笑利用这个，对症下药，用最寻常的可能让人致死的慢性毒让人不知不觉自然死亡，从中获取利益，向那些有仇敌的人要佣金。
这本来是个很天方夜谭的想法，可是没能抵住人心的阴暗。
蒋连笑的生意做大了，她在圈子里有了名气，她有了钱有了权也有了背后的人保她，她总算是过上了好日子，但是依。
旧提心吊胆，毕竟是杀人的勾当，再隐秘，再不为人知，也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不止一次了，夜叉保护她不被伤害，不止一次了。
可是每保护一次，每再看蒋连笑一次，夜叉就越能感受到悲伤的情绪。
蒋连笑不该是这样的，虽然这是夜叉一直希望的好的生活，但不该是这样的做法得到的。
他好几次都擅自留下不该留下的字条和信，无一不是在奉劝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是每一次，蒋连笑不过发呆看着，然后毫不犹豫将那些东西全都烧毁在蜡烛的火里。
她不会回头也不想回头。
就像夜叉无法回头一样。
从最开始的惊鸿一瞥心头欢喜开始，再到被其坚韧勇敢脆弱所引发的欣赏怜惜眷恋，最后忍不住从镇外的林子里摘下最好看的一根树枝想要将其变成一根簪子送给姑娘时，一切就停不下来了。
我满心心系于你，你丝毫不知。
即使到了仁义道德阻止我再去爱你，可下意识的行为行动和移不开的眼睛，都证明了其无用。
要怎么办才好？
怎么办才好呢？
没等夜叉想出个法子，命运又事先一步为他做好了打算。
蒋连笑杀过的人毁过的家，都要付出代价，她的歹毒不能被原谅，所以时间一到，她就被地府的鬼差抓了去。
她的寿命也到了，命要终结，且要因为她的一切行为赔偿。
拖入幽林囚禁，成为一个永世不得超生的鬼怪，在里面受尽孤独受尽折磨。
这是代价也是惩罚。
蒋连笑什么也没有辩解，甚至连为自己求情都没有，对她来说这好像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事情。
那些信纸和字条里为了劝她回头，没少形容这些事情，以前觉得是幼稚的无稽之谈，现在看来都是真的。
有点意思。
蒋连笑看着阎王判官，看着鬼差要把她带走，看着突然惊慌跑来的另一个面生的，凑在阎王判官耳边说些什么。
那两个胖子的视线马上就转移到了蒋连笑身上，皱着眉瞪着她。
而蒋连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在这样的眼神背后迷迷糊糊听到了远方有人在叫喊什么。
“……网开一面！饶了……”
“她知错了……她也有……理……”
“阎王！判官！求求……”
“让我进去！”
“夜……大人！您别这样……夜茶大人！”
“夜茶？”
蒋连笑听到这里之后，这一切仿佛变成了幻觉，什么都没了，恢复了寂静。
她对这个没什么感觉，反正这么哭喊求情也不是给她的，所以自然是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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