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触碰到了哪条界限，安平感觉到自己猜到了什么，一条线一样的东西，然后眼前的场景就开始变得充盈了起来。
也就是这条线的碰触，本来安安静静地闭眼呼吸的任款冬猛地将眼睛睁开了，然后嘴里就立刻吐出了一个在场没有人听过的名字——于立辉。
“你怎么在这？你的病好了？”
不用等安平因为这声低喃发出什么命令，艾笑就马上跨步走到了任款冬面前，没等他用时间去反应，一把抓住了他的下巴，逼迫着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任款冬，听见我叫你吗？任款冬！任款冬，这里是地府，这里是地府的未知空间，你知道你在哪吗？”
刚刚还蒙了一层白雾的眼睛变得有聚光点了，影子鬼被艾笑丢在了任款冬怀里，动作有点大，然后没忍住就是一个闷哼，就是这么一下，彻底把任款冬砸醒了。
“靠……”任款冬拽着影子鬼的后衣领，将他提了起来，然后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极其不稳，“小影子，你这是干嘛呢？”
“于立辉是谁？”
赵耀祖也没给这两个摸不清头脑的人鬼时间去聊天，直接又像拎小鸡一样把影子鬼给拎到了艾笑那边。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任款冬表示出了抗拒的情绪，眉头紧皱地看着赵耀祖，“他不是什么人。”
“那你怎么会在无意识的时候喊出这个名字？”艾笑把影子鬼放在地上，然后对他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你看到了什么？”
“我？”任款冬对自己被不知名的东西伤害而吐出一口血这件事情像是一点记忆都没有，所以在对话的衔接上他显得有些呆愣，半天半天都反应不过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对话，而他们又是怎么知道他的私事的，所以他抬起头，调清楚了自己眼里的焦距，刚想答话，就突然瞳孔放大，惊讶地指着面前的场景，“那是那些孩子！还有吴明志！”
“什么玩意儿？”
赵耀祖一直都目视前方，刚刚因为讲话的原因才把视线转移，所以任款冬这个奇怪的行为让他懵了一下，然后马上转头看过去，刚刚明明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安平站在那里用背影面对他们的场景，突然多出了很多人，全都是孩子，穿着校服，坐姿端正。
艾笑和影子鬼也因为这两个人的行为而转过了身子，艾笑马上就倒吸了一口冷气，右手直接抓到了自己的左手手臂上，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打了兴奋剂一样，有了一种隔离于恐惧与惊慌之外的战栗。
“邱雾？”
那个充当教父角色，披着黑白相间的外袍，手里拿着一本书，站在神像下方，众人之前的女人，就是邱雾。
“这是幻象还是真实？”
赵耀祖知道艾笑看到邱雾就势必会被影响，所以一点犹豫的时间都没留，他就把艾笑拉到了背后，顺带着，又像是拎小鸡一样将影子鬼拎到了艾笑前面，“看好他们。”
“还不确定。”
安平将食指放在唇珠上，然后将银水球送到了艾笑身边，头也没回，用手势将赵耀祖勾了过来，“任款冬，你也上前来看看，除了吴明志，另外三个孩子是不是也在这里？”
“都在，”任款冬神情严肃，指了指吴明志后面还有隔着走廊的，对应着他的旁边，“正好四个角。”
“你跟着我，赵耀祖去那一边。”
安平三人小心翼翼地从每个孩子身边经过，然后还真的发现了什么，这群孩子都在说话，极其小声，只有用面部贴着他们的嘴唇附近，才能勉强听清楚他们的嘟囔。
千篇一律，几人听完了大概所有孩子的话，比对了一下，都是抱怨，都是关于家庭，都是与不幸福挂钩。
几人正在思考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在前面的那个邱雾就将书合上了。
本来透露着阳光暖意的教堂随着女孩关书的动作而立刻变黑了，黑的极其彻底，那些窗户像是被蒙了一层灰一样，几个人，包括一直不被允许上前的艾笑都因为这个突如其来而屏住了呼吸，一点点动静都不敢发出来。
“如果不能承诺和美的家庭，为什么要安家？”
“如果不能担起应有的责任，为什么要组建？”
“如果不能给予该有的美好，为什么要拥有？”
“如果这些都是不确定，都是无法保证，我们为什么要为那些我们不能选择的未来承担代价？”
“邱雾在讲话，那是邱雾的声音。”
影子鬼也没有办法阻止的，艾笑踱步走到了三个男人的圈子里，“这种腔调我很熟悉，她平时不会这么说话，声音都是打飘的，只有在做自虐的事情的时候，她才会用这样的语气语调讲话……”
“银光球。”
安平听到艾笑这么说，马上将银光球碾碎，然后用尽往这个地方尽数撒去。
周围确实是亮了，那些孩子都站了起来，双手合十放在胸膛之上，眼含泪光地看着前面的同一个方向。
“救赎的第一步，共情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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