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顾不上多想,把信笺碎片摊在地上,用军报压平。
碎片上的字是用密语写的,每个字的笔画都被拆解重组,像是把"日"拆成"口"和"一","月"拆成"冂"和"二"——这是我在现代看过的拆字密文!
我掏出怀里的红薯,曾瑶塞给我时的温度还在,她总说烤红薯要趁热吃,凉了就没甜味了。
可现在这红薯的暖,却让我想起她每次替我挡刀时的体温,想起她跪在我床前替我擦药时,发顶那缕总翘着的呆毛。
"玄冰阁...阴谋主谋..."我对着碎片比划,把拆解的笔画重新组合。
第一片拼出"冰蚕引狼",第二片是"左军粮草",第三片最关键:"主谋居...青鸾台"。
青鸾台是城里最高的酒楼,平时只接待达官贵人。
我手一抖,碎片掉在地上,正好盖住半块冰蚕玉佩。
玉佩背面刻着极小的字:"瑶儿周岁,玄冰阁主赠"。
"曾瑶是玄冰阁主的女儿?"我耳边嗡地一响。
三年前她浑身是伤倒在破庙外,我给她裹毯子时,她脖颈上的玉就沾着血,原来那不是被人抢劫,是被自己人追杀!
窑外的动静突然静了。
我猛地抬头,通风口漏下的天光里,飘着几缕血沫。
王伯年的短刀"当啷"掉在窑门口,刀刃上全是缺口。
"陆...公子..."他的声音像破风箱,"他们...有二十个人...我杀了七个..."
我冲过去扶住他,他胸前的衣襟被划开三道血口,最深的那道能看见白森森的肋骨。
"走..."他抓住我的手腕,"青鸾台...楼顶第三块瓦...藏着玄冰阁的...密信..."
"王将军!"我喊他,可他的手已经松了。
窑外传来脚步声,这次是整齐的皮靴声,是玄冰阁的死士到了。
我把王伯年放平,用陶片盖住他的脸——他该有个体面的死法。
抱起信笺碎片和玉佩,我冲向通风口。
裂缝只够挤进去半个人,我脱了外袍,把碎片塞进怀里,指甲抠着砖缝往上爬。
刚探出脑袋,就听底下有人喊:"在上面!
放箭!"
一支箭擦着我耳尖飞过,我一咬牙翻上窑顶。
远处赫连狼骑的号角已经响了,血色的夕阳里,青鸾台的飞檐像把淬毒的刀,刺向阴云密布的天空。
怀里的信笺碎片硌得胸口生疼,青鸾台楼顶的第三块瓦,王将军说的密信,曾瑶的身世,玄冰阁的阴谋...我摸了摸腰间的短刀,刀鞘里还塞着曾瑶给的半块烤红薯,现在已经凉透了,可我舍不得扔。
窑下传来死士们爬墙的动静,我顺着房梁往东南跑,身后的箭雨追着我,在瓦片上击出火星。
风卷着狼骑的号角声灌进耳朵,我忽然想起三年前雪夜,曾瑶塞给我红薯时说的话:"公子,等世道好了,我给你烤一筐红薯,个个都热乎的。"
现在世道更冷了,可我要让她的红薯,永远热乎下去。
青鸾台的飞檐越来越近,我看见楼顶第三块瓦泛着不一样的光,像块等着被揭开的伤疤。
而在我身后,玄冰阁的死士已经跃上了邻屋的屋顶,他们腰间的冰蚕玉佩闪着幽蓝的光,和曾瑶那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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