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时，李山河已经醒了。
他盯着帐顶绣着的云纹发呆，听着窗外渐起的鸟鸣声。
这已经是他在苏府的第七天。
“公子起身了么？”春桃的声音隔着门扉传来。
李山河叹了口气，认命地爬起来。
穿衣的过程依旧艰难，那些繁复的系带怎么都理不顺。他索性胡乱打了个结，反正待会春桃还得重新整理。
铜盆里的水冰凉刺骨，李山河掬起一捧拍在脸上，总算清醒了些。春桃捧着帕子站在一旁，见他洗漱完毕，立即递上一杯温热的茶汤。
“这是什么？”李山河皱眉看着杯中浑浊的液体。
“是姜枣茶，小姐特意嘱咐的。”春桃笑道，“说公子从前最畏寒，晨起必要饮一盏。”
李山河尝了一口，辛辣的姜味混着红枣的甜腻，古怪得让他差点吐出来。但看到春桃期待的眼神，他还是硬着头皮咽了下去。
“公子今日想穿哪件？”春桃打开衣柜，里面挂满了各色衣袍，“这件鸦青织金的直裰是新做的……”
“最简单的就行。”李山河揉了揉太阳穴。
这些天他算是摸清了，越华贵的衣服穿起来越麻烦。
早膳照例丰盛得过分。
李山河盯着面前那碗碧粳粥，突然很想念以前的豆浆油条。他机械地往嘴里送着食物，思绪却飘到了别处，这些天他旁敲侧击，总算对这个朝代有了大致了解。
这里确实类似南宋，金人占据北方，朝廷偏安江南。但奇怪的是，历史上该有的名臣将相这里一个都没有，连年号都对不上。更诡异的是，他在书房翻遍典籍，找不到任何关于“武功”、“内力”的记载，仿佛这是个纯粹的普通世界。
“云川今日气色好些了。”苏清月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她今天穿了件藕荷色衫子，发间只簪了支银钗，素净得不像个富家小姐。
李山河放下筷子：“苏小姐，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奇人异士？比如能飞天遁地的那种？”
苏清月掩唇轻笑：“云川又说笑了。除非是话本里的神仙，凡人哪会这些？”她忽然想到什么，“不过……城西青云观有位张道长，据说能掐会算。”
李山河眼睛一亮。这是他这些天听到最接近“超凡”的消息了。
“我想去拜访一下。”
“好啊。”苏清月欣然应允，“正好明日是初一，我们去上香。”
午后，李山河独自在书房翻找线索。
这间书房据说是沈云川生前最爱待的地方，藏书颇丰。他仔细检查每一本书，希望能找到关于空间裂缝的蛛丝马迹。
《山海经》《淮南子》……他的手指在一排排书脊上划过，突然停在一本薄薄的册子上，那是一本《异闻录》。
翻开第一页，赫然写着：“乾元三年，天现异象，有赤光如练，自九天垂地……”
李山河的心跳加速了。这描述太像空间裂缝了！他急切地往下读，却发现后面几页被人撕掉了。
“该死！”他懊恼地捶了下桌子。
“公子找什么呢？”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
李山河猛地回头，看到个佝偻着背的老仆站在门口。这人他见过几次，是负责打扫书房的，大家都叫他福伯。
“这书……”李山河举起《异闻录》，“后面的内容呢？”
福伯浑浊的眼睛闪了闪：“老奴不知。不过……”他忽然压低声音，“公子若对异象感兴趣，老宅的藏书阁里或许有更多。”
“老宅？”
“就是沈家祖宅啊。”福伯露出诧异的表情，“公子连这个都忘了？”
李山河心头一跳。对啊，沈云川既然是世家子弟，肯定有自己的府邸。
“在哪？”
“城东梧桐巷。”福伯说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不过自从公子……呃，自从军报传来后，那里就没人住了。”
夜幕降临后，李山河悄悄溜出苏府。
白天的对话让他坐立难安，必须尽快去沈家老宅看看。
月光下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打更人的梆子声远远传来。
李山河裹紧斗篷，按福伯说的路线找到了梧桐巷。巷子尽头是座气派的宅院，但此刻大门紧锁，檐下结满了蛛网。
他翻墙进去，落地时踩断一根枯枝，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刺耳的“咔嚓”声。
正屋的门上挂着铜锁，已经锈迹斑斑。
李山河从靴筒里摸出把匕首，这是他从苏府顺来的，三两下撬开了锁。
灰尘扑面而来。借着月光，他看到厅堂正中挂着幅画像，画中人与他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穿着官服，神情肃穆。
“沈云川……”李山河喃喃道。
穿过几进院落，他终于找到了藏书阁。
推门进去，霉味混着墨香扑面而来。书架上的典籍大多已经泛黄，但保存完好。
李山河点燃带来的蜡烛，开始逐本翻找。两个时辰过去，就在他快要放弃时，一本手札从《星象考》中滑落出来。
翻开第一页，就见记载着：余游终南山，遇异人，言天地间有裂隙，可通异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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