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上前,与我一战!”
“上来啊!”
羌兵大阵从中间缓缓分开,赤鹿旗主将赫连灼风越众而出,目光冷漠:
“是条汉子。”
“跪地乞降,我留你一命。”
“呵呵,降?”
“陇西只有战死的将军,绝无投降的懦夫!”
“呼!”
君沉长出一口气,屏气凝神,怒吼前冲:
“定州卫!”
“死战!”
一声死战,一人死战!
沙哑的吼声撕裂暮色,白发老将单骑突阵,苍刀直指赫连灼风。残阳将前冲的身影拉得很长,仿佛三千英魂皆随其后。
“找死!”
赫连灼风目光一寒,策马迎上。
两马交错间,君沉奋起余力挥刀横斩,却被赫连灼风一枪精准格开。
“铛!”
火星迸射,巨大的反震力让老人浑身一抖,苍刀险些脱手。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君沉如何挡得住以逸待劳的赤鹿旗主将?
“老东西,死吧!”
赫连灼风手腕一翻,枪杆带着破风声横扫而来。君沉欲举刀再挡,右臂却再也无力抬起,只能眼睁睁看着枪杆袭来。
“砰!”
沉重的枪杆狠狠砸在他的胸腹之间。
“噗嗤!”
君沉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从马背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尸堆之中,那柄苍刀当啷一声落在三步之外,再不可及。
“嗤,嗤嗤。”
鲜血一口口涌出,老人躺倒在尸堆中望着血色天空,胸口微微起伏。视线上方,只能看见一面残破的陇西军旗,玄色的旗面在晚风中不断晃动。
“呵呵。”
笑了,濒临将死的老人竟然露出了一抹笑容。
其实从决定赶赴玉山口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他老了,而凌桐、常遇山等等,都比自己年富力强,能征善战。既然必须有人去死,那自己便是最合适的。
未来的陇西,未来的奴庭,需要年轻人!
“呵呵。”
在全场羌兵震惊的目光中,奄奄一息的君沉竟然再度从地上爬起,颤颤巍巍,靠拄着旗杆才能勉强站立。
“这都没死?”
赫连灼风明显有些不耐烦了,手臂轻抬:
“弓弩手!”
“轰!”
数以百计的羌兵弯弓搭箭,寒芒毕露的箭矢蓄势待发,只待主将一声令下就会将君沉射成马蜂窝。
鲜血模糊了君沉的视线,老人喃喃道:
“老夫,老夫十九岁从军入伍,尸山血海中征战四十三载,大小数百战,死在我手里的羌兵何止百计!
用我一人之命,换数万将士活下去,值!”
“死战二字,终将响彻天地!”
满头白发飘扬,君沉仰天怒吼:
“陇西边军,岂惧一死!”
吼声滚滚,宛如雷鸣般回荡在每一名羌兵的耳中。
短短八个字耗尽了老人所有的力气,扑通往地上一跪,双臂死死撑着旗杆才没让身躯倒下,丝丝鲜血顺着嘴角不断滴落,再无半点动静。
唯有那面玄色军旗还在空中飞舞。
还在飘扬。
“把箭放下吧。”
百里天纵终于走出人群,喃喃道:
“人死了。”
……
景丰十四年,秋
陇西定州卫主将君沉及麾下三千精骑阻敌三万,死战玉山口。
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黄沙漫卷玉山秋,
铁骨三千竖寒矛。
陇西男儿今犹在,
不教羌马度边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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