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边品尝着美食,一边谈笑着。在这小小的船舱内,弥漫着美食的香气和温馨的氛围。
第二天,变天了!
七丈高的浪头砸向甲板时,郑瑶正攥着六分仪测算星位。青铜镜筒里最后一点北极星光倏然湮灭,取而代之的是墨色云层中炸开的青紫闪电,像天穹裂开了巨兽的獠牙。
"降主帆!"吼声瞬间被飓风撕碎。二十名赤膊水手在倾斜的甲板上翻滚着扑向缆绳,暴雨把桐油帆布泡成了千斤重幕。突然一声裂帛巨响,前桅中段爆出蛛网纹——那是去年在马六甲换的婆罗洲铁木,此刻却脆得像陈年竹片。
"砍桅!"潘大忠的短刀已钉进舱壁,刀柄上缠着的红绸带在狂风中猎猎如血。大副抡起斧头劈向桅杆基座,木屑混着咸涩的海水灌进他大张的嘴里。当三十丈高的主桅裹着帆布轰然坠海时,整艘福船突然像脱缰野马般被浪峰抛向半空。
底舱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陈婉君托付的那船卖往南洋的景德镇青花瓷,此刻正在货箱里化作齑粉。李长风却顾不得心疼,他死死抱住罗经柜,看着磁针在琉璃罩里疯转——风暴竟搅乱了地磁!
"右满舵!"关大彪在惊雷的间隙嘶吼。舵手整个人吊在舵轮上,靴底在浸水的甲板上划出两道血痕。船头刚避开直扑而来的龙吸水,侧舷又撞上暗涌里的礁石群。珊瑚礁刮过船底的声响,像万千厉鬼在啃噬龙骨。
最险的那刻来了。一道横浪将船体掀成四十五度角,火炮从固定架上滑脱,五百斤重的铜炮管碾碎了三个水手的腿骨。李长风抽出火铳打穿系留浮锚的麻绳,浸透鱼油的浮锚甫一入水,船尾立刻被拽得调转方向。
"是回头浪!"了望手的惨叫淹没在滔天白沫中。李长风却盯着浮锚拖出的漩涡笑了——那涡流正把船体带向两道对冲潮的夹缝。当海天倒悬的瞬间,他恍惚看见妈祖庙的烛光穿透雨幕,就像那年郑和宝船上的夜航灯。
骤雨初歇时,残破的船队漂浮在血色的晚霞里。李长风舔着开裂的嘴唇,咸腥中尝到丝缕甘甜——不知哪个水手砸开的甘蔗酒桶,正随着波涛轻轻叩击船板,像劫后余生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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