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精准推进，冷光聚焦，将镶嵌在墙体中的保安笼罩在光圈中心。
小黑伸手掀开了保安的上衣下摆，露出与墙体交融的皮肤区域。
镜头上推，特写——
对方腰上的皮肤纹理，在贴近墙面的区域逐渐变得致密、平滑，最终过渡为与混凝土墙面完全一致的灰白色质地。
毛孔的凹陷在灰白区域隐约可见，但构成它们的已经不是角质细胞，而是极细微的水泥颗粒。
最令人不适的是那些汗毛！
它们没有脱落，反而被固定在了水泥基质中，保持着最后一刻的形态。
“这不像是砌进去的……”
沈石摇头，目光没离开屏幕。
“王队，你看这里——他皮肤和水泥之间没有接缝，质感是连续过渡的。”
“……这不应该啊！”
他声音越来越低，几乎是在自言自语。
“我说沈老，你已经看了十分钟了，无人机的电池就只能用半个小时，要不先把正事忙完了再来研究这些？”
王准瞥了一眼控制器上显示的剩余电量，无奈开口，顺带着上了敬称。
“小黑，你捏一捏他的脸。”
沈石已经完全沉迷其中，他越过王准，第一次直接指挥小黑。
小黑对沈石的声音不陌生，她右手食指轻轻抵在保安凝固的面颊上，向内一压——
凹陷了下去。
随即，缓慢回弹。
有弹性？！
沈石的呼吸再一次屏住。
这意味着人与墙虽然形成了无法分离的机械互锁，但各自的化学性质并未改变。
就在他的视线死死锁住那片渐变区域，试图理解这悖论般的结构时——
那只前伸的、属于保安的手臂，食指忽然痉挛般地抽搐了一下。
指关节僵直地、向掌心猛地一勾，又弹回原状。
王准后背的肌肉瞬间绷紧，整个人下意识向后一仰。
沈石则像是被兜头泼了盆冰水，从那片痴迷的研究状态中挣脱出来，瞳孔骤缩。
“退！”
王准低喝出声。
沈石的手指比意识更快，操纵杆向后一拉到底。屏幕上的视角骤然向后急退，保安在画面中飞速缩小、远离。
“停！”
刚退至大厅中央，王准便喊住了。
急退纯粹只是两人的应激反应——
就像深夜看恐怖片时银幕猛鬼突脸，任谁都会下意识闭眼后仰。
其实就算这架无人机真被打坏了也无所谓，后备箱里还有备用的。
“慢慢靠回去。”王准稳了稳心跳。
沈石小心控制着无人机再次靠近，在距保安约三米外的半空悬停，镜头重新对准目标，画面稳定下来。
对方恢复了一动不动的姿态，食指僵直地伸着，与抽搐前无异。
“先不管他，去各个房间转一转。”
有小黑在前开门探路，无人机的巡视快了许多，光束随着机身移动，照亮一个又一个房间。
画面不停切换，景象重复得让人窒息——
对！每个房间都嵌着‘人’！！！
或坐或站，或行或止，人们以各自中断的姿态被镶嵌在墙体中。
周围，不见血迹。
短短十分钟，无人机已经将四层楼探了个遍。
几台目标冰柜的位置被标注出来后，王准示意小黑原地待命，沈石则操控着已触发低电量警告的无人机，掉头返程。
换电池很快。
备用电池卡入机身的轻响刚落，指示灯瞬间由红转绿，无人机再度升空。
……
“把光打过去，对准冰柜外面的牌子！”王准不知道317房间死者的名字，只记得公寓名叫做‘和润’。
像遗体来源这类信息，应该也会标注在牌子上。
老实说，王准此刻心里有些拿不准。
第一具尸体——
那个最初引他们来到这里的无名死者，是否还有追查下去的必要？
当死亡以如此规模、如此诡异的方式呈现时，最初那单一个案的线索，究竟还有多少分量？
可是，来都来了……
盯着屏幕上的冰柜，王准将心里那点游移的念头，用力按了下去。
编号：GA-108
姓名：李建国（男）
来源：滨江路17号夜阑酒吧后巷（锐器伤）
……
目光刚扫到标识牌上‘来源’那一栏的地址信息，王准甚至没等看清下面的接收时间和编号，右手已经抬了起来——
“换。”
沈石在操控杆上轻轻一拨，屏幕上的画面平稳横移，冷白光沿着金属柜门，一格、一格地丈量过去。
编号：GA-033
姓名：陈桂芳（女）
来源：枫林绿洲小区12栋2单元604室（突发窒息？）
……
编号：GA-077
姓名：未知（女，约25-30岁）
来源：西山公园北侧……
无人机的光束将四层楼所有的停尸房彻底刮过一遍。
但就是没有找到！
那具从和润公寓317室送来的、本应躺在这里的遗体——不在任何一台冰柜中。
王准不认为自己会跟错地方，那么……问题就只能出在视野之外。
他的目光落向屏幕下方——
这栋楼，难道还有地下室？
电梯断电，轿厢门打不开，自然也没办法从内部的楼层面板上确认是否有地下空间。
“去一楼！”
王准话音刚落，沈石手指已经动了。
无人机迅速降回一楼大厅，光束刺向电梯门旁那块金属面板——
在一片暗沉中，那个向下的三角形按键轮廓清晰，虽未亮灯，但确实存在！
“有‘下行’键！”沈石立刻回话。
“好，仔细找一下楼梯！”
无人机调转方向，开始梳理一楼的每一个角落。
之前因先入为主地认为只有地上楼层，现在，那些藏在暗处的边角也得被重新审视起来。
光斑在扫过主楼梯背面时，停住了——
就在扶手与墙壁形成的夹角阴影里，嵌着一扇窄门。
门漆的颜色与墙体几乎完全一致，边缘被阴影模糊，先前被他们当作了墙面的一部分。
“小黑，开门！”
门被拉开的一刹那，下方的黑暗里，竟隐约透出一片模糊的光晕。
王准的视线钉在了屏幕上。
“……楼下，没停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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