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阶之上，云歌之下
光带在脚下流转，像一条被星辰编织的河。肖飞踩着微凉的光芒抬头时，正看见月飞的剑穗拂过一片透明的星云，荡开层层叠叠的光晕——那光晕里浮着无数细小的光点，细看竟是正在缓慢旋转的微型星系。
“小心脚下。”雅玲的声音带着灵珠的共振，她指尖的莹光正随着光带的波动明灭，“这里的引力场很奇怪，刚才我试着扔了块石头，它绕着我们转了三圈才飘走。”
肖飞低头，果然见光带边缘有圈模糊的轨迹，像水墨在宣纸上晕开的残影。他们已经在这条光带上走了三个时辰，从人间的平原到魔界的山峦，再到此刻完全脱离五界疆域的虚空，四周的景象早已超出任何典籍的记载：有时会看见倒悬的城池在星云中穿梭，有时会听见不属于任何种族的低语从光带深处传来，最奇特的是时间的流速——月飞说她剑上的符文明明只闪烁了七次，可肖飞腰间的玉佩却已刻满了新的纹路。
“前面有东西。”月飞突然停步，长剑半出鞘，剑身在光带的映照下泛着冷光。
前方的星云开始翻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搅动。原本散落在星云中的光点骤然汇聚，化作无数半透明的身影，他们悬浮在光带两侧，身形修长，肌肤泛着月光般的银辉，背后展开的薄翼随着呼吸轻轻颤动，每一次扇动都洒下细碎的光尘。
“别紧张。”雅玲按住月飞的剑柄，灵珠发出温润的光，“他们没有敌意，你听。”
一阵极轻的歌声顺着光带飘来，不是人间的宫商角徵羽，也不是妖族的啸鸣，更像是风穿过玉石孔洞的清响，又带着溪水漫过鹅卵石的柔缓。那些身影随着歌声轻轻摇摆，薄翼的震颤形成奇妙的和声，星云中的光点随之起伏，竟在他们头顶织成了一片流动的光网。
“是歌声在传递信息。”雅玲闭上眼睛，灵珠的光芒与光网相呼应，“他们说……欢迎我们这些‘界域行者’。”
月飞的剑缓缓归鞘。那些身影中，有一个最为高大的向前飘来，他的薄翼上布满细密的纹路，像是用星光写就的古老文字。歌声再次响起，这一次，雅玲的灵珠突然剧烈震动，她睁开眼，轻声翻译：“他是云族的长老，他说，我们是第一批踏上‘星阶’的五界生灵。”
“星阶？”肖飞看向脚下的光带，它确实像一条通往星辰的阶梯。
长老的歌声变得低沉，光网中的光点组成了一幅幅流动的画面：无数星系在虚空中诞生，又在一阵黑色的浪潮中湮灭；一艘银色的飞船在星海中穿梭，身后跟着更为庞大的黑色战舰；最后，画面定格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灰色区域，那里没有星辰，没有光，只有纯粹的虚无在缓慢扩张。
“噬界族只是宇宙的小麻烦。”雅玲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准确地捕捉到了歌声中蕴含的情绪——那是一种跨越了漫长岁月的疲惫与警惕，“真正的危机，在‘混沌海’。”
长老的身影向侧面飘开，露出星云深处的景象。那里的光明显变得黯淡，星云的流动也异常缓慢，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有几片星云的边缘已经变得透明，像是被什么东西悄悄吞噬了。
“混沌海是宇宙诞生前的虚无。”雅玲继续翻译，灵珠的光芒越来越亮，几乎要将她的脸庞映成白色，“它没有法则，没有边界，只会不断侵蚀现有的宇宙。我们云族世代居住在星云的边缘，是最先感知到它扩张的种族。”
月飞指向那些透明的星云边缘：“那些是被混沌海侵蚀的部分？”
长老的歌声带着肯定的意味，光网中的画面再次变化：一颗恒星在接触到混沌海的瞬间熄灭，化作宇宙尘埃；一个充满生机的星球渐渐失去色彩，最终变成一颗毫无生气的灰色石块；甚至连光线，在靠近混沌海的地方都会发生扭曲，仿佛被吸入了无底的深渊。
“噬界族掠夺能量，至少遵循宇宙的基本法则。”肖飞皱起眉，他想起星使曾描述过噬界族的战舰，虽然强大，却仍有迹可循，“但这混沌海……”
“它不掠夺，不破坏。”雅玲的声音有些干涩，灵珠的光芒让她看清了歌声中最隐秘的部分，“它只是‘同化’。任何接触到它的东西，都会失去原有的属性，变成混沌的一部分。星系、法则、甚至时间，都会被它消解。”
长老突然转向月飞，歌声变得急促。雅玲翻译道：“他说，你的剑上有‘秩序’的力量，是混沌海的微弱克星。但仅凭一人一剑，远远不够。”
月飞握住剑柄，剑身上的符文轻轻亮起。她能感觉到，这片星云的能量正在与剑产生共鸣，仿佛在确认某种古老的契约。
“云族以歌声沟通，也以歌声记录历史。”肖飞看向那些围绕着他们的云族成员，他们的歌声始终没有停止，只是此刻变得轻柔，像是在安抚初次得知真相的他们，“你们守护在这里，就是为了预警混沌海的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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