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时空管理局时，苍芙遭到了余老的疯狂嘲笑。
直到余老收到了一封来自Gasoline的函件，看措辞就知道是陆惟生亲自撰写的，语句平铺直叙，没有太多感情，但用词精准，微妙地踩着星际执行官晋升的严苛标准送上一两句赞美之词——
显然是花了功夫琢磨的。
这下，余老半句嘲笑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定了定心神，决定在遭到她的反向攻击之前亲自去迎接她返航。
隶属于时空管理局的神锋舰队总基地占据了无垠之海一整片名叫“影子之丘”的月牙型海湾，纵然这处海湾浅浅环抱海水，绵延出去数百公里，却仍然只能栖息三分之一的战舰量。
剩余战舰全都隐遁在深海。
再往下去便是漆黑的极寒区，经由几百扇直径约数公里的光门，通往各种训练场。
苍芙这会儿正在日珥实验室研究员的陪同下进行光途黑三角歼灭舰灵活动线测试的收尾总结工作。
余老提前离场，穿着熨烫整齐的铁灰色制服，站在极寒区的恒温舱里耐心等待。
不断有在训练场里挂了彩的舰队成员通过光门，被专门的医护人员搀扶着往诊疗室的方向缓慢挪动。
余老在时空管理局德高望重，又军至中将。
他只用安静地站在等候区，便将每一名伤员吓得从低迷的状态里支棱起来行军礼。
大概等了二十分钟，苍芙甩着胳膊从光门里现身。
身后跟着七八名研究员，看着很是激动。
今日的灵活动线测试大获成功，激动是正常的。
在研究员纷纷停下脚步和余老打招呼的同时，苍芙只斜了他一眼，接着淡淡道：“专门跑到光门来嘲笑我？”
余老吃瘪，尴尬笑着跟上她的脚步。
从风蚀荒原归来后，苍芙愈加沉稳，像是藏起了锋芒的利刃，只以钝面示人，实则比从前更为危险，就连余老与她相处这么久，有时都看不透她的心思。
“有一个好消息，想不想听？”
哄小孩的语气对苍芙毫无吸引力。
她一点点卷起工装服的袖子，面不改色，精准猜中余老的来意。
“陆惟生发函件过来，助我晋升军职？”
“你还真是……”
“那就尽快给我晋升，活了三条时间线了还是少校，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
“……”
“能连升两级吗？”
“没有这种先例。”
“那就开创一个先例。”
“……”
苍芙率先抵达完全消弭了深海水压的高速传送梯，背靠全景玻璃，一群圆鼓鼓的淡粉色水母从她身后摇曳而过。
灵活动线测试消耗了她大量的体能，因此对这种梦幻的场景兴致缺缺。
索性抬起手指凭空扫开电脑大小的光屏，观看起测试视频来。
视频里，一颗堕入陨落周期的星球正爆发出耀眼的引力场，光途黑三角歼灭舰就在密集的陨石风暴里穿梭。
磁场紊乱，雷光从沸腾的云层里被抽吸出来，萦绕在歼灭舰四周，对飞行稳定器形成强干扰，随时都有坠毁的可能。
在非模拟出来的罕见极端状况下，驾驶舱内一片凝重。
一级副官汪雨楣尚且淡定，二级副官贺乐表现就有些欠佳，屡次在光屏上输入“建议返航”的字样，全然不顾即将抵达灵活动线的测试地域——
一片开阔的宇宙空间。
数以百万计的粒子发射器蛰伏在风暴中心地带，歼灭舰一旦被粒子击中，研究员的光屏便会自动计算出损伤值，若是超过毁损数值，任务即以失败告终。
而光途黑三角歼灭舰为了最大限度地拔高速度阈值，机械腔体层被削得很薄，防御力与体型厚重的冲锋舰和装载有广域枪炮的母舰相比简直不堪一击。
苍芙最后一次驳回了贺乐的返航申请，当场将她从二级副官降等为普通驾驶员。
贺乐愣在原地，朝身旁的汪雨楣投去不可置信的眼神。
汪雨楣目不斜视，将实时生成的全舰数据传送给苍芙，正襟危坐地等待指令。
贺乐气得想笑。
他用舌尖抵着口腔内壁，没忍住冷笑出声：
“一个被拉过来送死的空降执行官，谁给她的权利随便给我们降等？”
汪雨楣面无表情怼回去，“被降等的是你，和我没关系。”
“？”
“我劝你安分点，不要在苍芙执行官眼皮子底下生事，你不会想见识她的手段的。”
出于同窗情谊，汪雨楣勉强提点了贺乐几句。
接着又陷入沉默。
贺乐脸色更加难看，目光盯着执行官驾驶舱的金属门，似要将这扇门灼出洞来。
一门之隔，苍芙听着贺乐的暴言，表情没有一丝起伏。
只是动了动手指，就将贺乐作为普通驾驶员的战舰操纵权收归到了自己手里。
贺乐看着显示“访问失败”的光屏，气得浑身发抖。
紧接着，苍芙冰冷的嗓音从耳返里传来。
“贺乐出列，返回后舱，立即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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