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是几天，又好像是几年。
精神在痛苦中绝望，又从绝望中化作麻木，她甚至想要一死了之。
当审判之眼收回的一瞬间，她的心灵防线彻底被洞穿了。
“说说吧！为什么要指示他人杀人？”庄海说。
林文坤闻言一惊。
马春花指示他人杀人？
怎么可能！她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婆，常年又是孤家寡人的，她可以指使谁杀人？
不过下一秒就被啪啪打脸了。
马春花泪如雨下，哀嚎道：“他们都是杀人凶手！他们害死了我家小海！他们都该死！”
似乎一下打开了困顿心灵的枷锁，马春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其实鲁藤村这些年，连续多起儿童意外溺水案件，除了第一起之外，其他几起案件，都是她指使儿媳妇于大妞做的。
提起于大妞，说来话长。
原来马春花守寡多年，辛辛苦苦的把儿子鲁栋梁抚养成人。
鲁栋梁从小体弱多病，再加上家徒四壁，眼看着到了成亲的年龄，别人都娶上儿媳妇，抱上孙子了，马春花说着急肯定是假的。
为了给儿子攒钱，每年四五月份，她都要去江浙地区当采茶工。十一年前，她到外地采茶的时候，在火车站看到一个流浪女，在翻垃圾桶找食物。
那个年代，农村大龄光棍，找个智障流浪女生个孩子很正常。她也动了这个念头，就把流浪女带回了家。
那个流浪女不是别人，正是于大妞。
于大妞智商有问题，除了吃饭睡觉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以外，不会说话，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
因为是在一个叫做于河站的火车站捡到了对方，所以马春花给流浪女取姓于，村里人管这种流浪女叫傻大妞，两个一结合，流浪女就被取名于大妞了。
虽然媳妇是个精神病，但是有总比没有强，鲁栋梁倒也不嫌弃。
没想到于大妞的肚子极其争气，两个人在一起后，没过多久，于大妞就怀有身孕了。
并生下了一个男孩，鲁栋梁给儿子取名鲁小海。
老鲁家虽然穷了点，但是对儿媳妇视若己出，对鲁小海更是宝贝的不得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吓了。
虽然随着孩子长大了点，发现继承了他傻娘的基因，看起来呆傻痴愣，但万幸老鲁家的血脉总归没断。
但是好景不长，在鲁小海十岁生日那天。
他放学后再也没有回来，被发现溺死在了村尾的小河里。
一瞬间就好像天塌了一般。
鲁栋梁不堪打击，病倒了，不到一个月就撒手人寰了。
短短的一个月里，先是孙子夭折，儿子又英年早逝，马春花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她煮了一锅粥，在里面下了一包老鼠药。
她想要自寻短见，但是怕自己走后，于大妞一个人留在世上会受苦。
于是她端着装有老鼠药的稀粥，递给了于大妞。
于大妞刚吃了一口就吐了。
她本来以为是掺了耗子药的稀粥难以下咽，但是看于大妞吐得昏天暗地，作为过来人的她，突然如遭雷击，儿媳妇有可能怀孕了，肚子里有个遗腹子。
一想到这里，她就重燃了活下去的希望。
含辛茹苦的伺候着于大妞。
没想到于大妞肚子极为争气，又生下来一个男婴。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当初喝了那口掺了老鼠药的稀粥的缘故，那个男婴刚出生便体弱多病，没两天就夭折了。
连续两个孙子夭折，马春花感觉天都塌了。
她想要自杀，不过听收音机里说起，吃老鼠药自杀成功率低滴不说，而且极其痛苦。她就想到了投河自尽。
她兜兜转转，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鲁小海溺亡的那条小河边。
那时候芦苇正茂盛，站在芦苇丛里外人根本无法发现，也算是天可怜见，就在她准备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听到远处有一群毛头小孩淅淅索索的动静。
她听声音认出来是同村的小孩鲁毛毛。
那孩子是个孩子王，经常欺负同学，鲁小海活着的时候，就是他的跟屁虫。
她正想着鲁毛毛怎么跑到这里的时候，就听到鲁毛毛威胁一个女同学，摸他的小丁丁。
女孩哭着不答应，鲁毛毛威胁道：“你不答应，我就把你杀了，就好像杀那个傻子一样，把你推到水里淹死，还有我要把你弟也推进水里淹死。你别想着告诉家人，我告诉你，我看过电视了，不满十四周岁，杀人不犯法，你把我惹急了，我把你全家人都给杀了！”
“你不摸是吧！认为我不敢杀你？你不信问问春城，问问阿乐，他们谁没亲眼看到我把傻子淹死在水里！我数三秒钟，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弄死你！”
鲁小海竟然不是意外溺水，而是被鲁毛毛故意推进水里淹死的。
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当天不止一个人在场，有鲁春城，有鲁天乐，还有其他几个人。
但是这么多人，怎么就能够这么残忍，眼睁睁地看着鲁小海淹死在水里，而无动于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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