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砺和祁川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祁川皱着眉问：“你是在香槟上大学的吗？”
沈觉点点头，语气仍旧平静：“是的。”
“什么专业的？研究生吗？”祁川又追问了一句。
“环境心理学。在读博士生。”沈觉回答得很干脆，只是语气在最后一顿，淡淡地补了一句，“不过现在……也不算在读了吧。”
这话让空气中多了一丝苦涩与讽刺。一个本该在象牙塔中潜心研究的博士生，如今却成了掌控丧尸、统御尸潮的黑丧。
张砺眼神一沉，试探性地问：“是你的能力……空间迷宫困住了那只叫布莱恩·凯尔的黑丧？”
沈觉目光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空间迷宫？哦——你说的是那个能力。它叫‘封环迷构’。”
“没错，是我困住他的。”
张砺神情更加凝重，继续小心地试探：“你们……不都是黑丧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觉目光中泛起一丝波澜，良久，他才开口：“他，那个叫布莱恩·凯尔的家伙，一心只想逃出去，继续猎杀人类。杀戮是他的本能与快感。”
“但我不同。”
他看向远方，仿佛透过那些钢铁墙壁，望向外面破碎的世界。
“如果可以的话……”他声音轻了下来，却格外清晰：“我不想当什么黑丧。”
“我想变回……人类。”
这一句话，令张砺和祁川都沉默了。
空气像是被定格住。
祁川嘴角微微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向张砺，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答案，可张砺此刻的目光，也异常复杂。
他们面前站着的，不再是一个毫无理智的怪物。
他叫沈觉。
他是香槟市的一名博士生，一个龙国人，一个掌控映质能力的黑丧。
但他却说，他想变回人类。
那一刻，末世的残酷、病毒的侵蚀、文明的崩塌与挣扎，在三人之间勾勒出了一丝扭曲却真实的悲哀与渴望。
沈觉忽然低声说道：“等我恢复记忆的时候……就已经是黑丧了。”
他语气中没有太多波动，但眉宇间隐约透出一丝压抑的痛楚，“还有……谢谢你们，击杀了布莱恩·凯尔。我有能力困住他，却没有能力杀了他。若不是他中了我的陷阱，被困在这个迷宫里，我根本奈何不了他。”
张砺点头道：“也谢谢你困住了他这么久。”
他是真心感激。
如果布莱恩一直处于自由状态，后果不堪设想。
他顿了顿，又问道：“那些丧尸群……去哪了？不会都出去了吧？”
沈觉摇了摇头：“放心，我能控制它们。它们现在全都回到食堂了。”
说罢，他转身走向主控台，几下熟练地操作系统，又调取了监控画面，确认丧尸群已经重新回到B2层食堂区域，随后一键锁死了那扇食堂的金属门。
“这样应该安全了。”他说。
张砺和祁川同时长出了一口气。
看着沈觉操作系统的模样，仿佛又恢复了些人类的影子。
张砺看着他，郑重地说：“谢谢你的帮助。”
他顿了顿，又忍不住问：“但你是怎么……成为黑丧的？而且，你为什么还能保有记忆？”
这句话像是一道钩子，勾起了沈觉心中某些深埋的回忆。
他沉默了几秒，没有立刻作答。
然后缓缓转身，走到主控室一角，打开一个生锈的柜子，弯腰翻找。
张砺和祁川静静注视着他，不敢出声。
几分钟后，沈觉从柜子最底层，拿出一个沾满灰尘的金属盒子。他轻轻拂去表面的灰尘，从中取出一块厚重的移动硬盘，递到张砺面前。
“这里面有你想知道的所有答案。”他说，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张砺郑重地接过硬盘：“谢谢你。”
沈觉点点头，背过身去，走到操作台边站定。
“你们走吧。”
张砺皱眉：“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我们可以一起回到龙国人的避难所。”
沈觉听后沉默了一瞬，然后平静地说：“我现在这个样子，还算是人类吗？”
他没有回头，语气却透出一丝自嘲，“你觉得……人类还会接纳我吗？”
这一句，令张砺和祁川都无言以对。
沈觉忽然转过身来，语气平淡地说道：“物资库和武器库，我都已经解锁了。里面的东西你们随便拿。”
张砺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挽留的话。
这一刻，他们都明白——沈觉，不属于这个世界，也不再属于人类世界。
他是夹在两界之间的游魂。
但他至少，选择了不向黑暗屈服。
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
张砺和祁川默默走上前，站在沈觉面前，对视片刻，没有说话。
然后，两人一前一后轻轻抬手，在沈觉的肩膀上郑重地拍了拍——那是他们在末世中，用来表达谢意与敬重的方式，简单却有力。
沈觉淡淡地道：“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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